“藩司大人!”
“起來吧!”袁文慶歎氣道,“你二人這些年跟著本官,鞍前馬後的伺候,現在出了事,本官自然是要保你們!”
李泰張文義二人,頓時狂喜。
“吳王看重的是災民,當務之急,你倆要好好辦差,他說什麼,傾儘全力去做。”袁文慶繼續開口說道。
“下官一定!”二人連忙答應。
他二人雖然官不大,但是在本地盤根錯節,能爆發出莫大的能量。不說别的,要是沒他二人人的首肯,在鄉下征民夫都是大問題。
“不過,有一事本官要問清楚!”
“您說!”
袁文慶看看外邊,再次壓低聲音,“災民賑濟糧中的沙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二人對視一眼,說不出話。
袁文慶眼中的殺意轉瞬即逝,“摻了沙子的糧食,趕緊處理。”
“大人,做這事的是下官的心腹之人,府衙的糧倉司庫。”同知李泰小聲道,“要不要?”
“閉嘴!”袁文慶嗬斥一句,“你們怎麼做是你們的事,本官什麼都不知道。”說著,頓了頓,“朝廷發下來的賑災銀子,你們是不是也動了?”
二人又對視一眼,低下頭。
真是什麼錢都敢動,袁文慶心裡恨不得現在就動手。但是生生忍住,緩緩說道,“動了的,補回去,一文錢都不能少,賬目要清清楚楚!”
“是!”同知李泰趕緊說道,“下官,馬上就去辦!”
袁文慶點點頭,似乎有些心累,“去吧,把吳王殿下交代的事,辦好!”
“是!”二人躬身,緩緩退去。
等他們出了門,袁文慶的臉上滿是冷笑。
吳王說的對,撫州出事,他這個藩司難逃責任,但是責任也可大可小。
對於一位藩司佈政司來說,即使察覺地方官貪腐殘民,中飽私囊。然後及時撥亂反正,那最多就是識人不明。
隻要靠上了吳王,再讓朝中的後台使使勁,這事也就輕飄飄的過去了。
為官之道就是當斷必斷,反正他們二人死罪難逃。現在當務之急是撇清關係,然後再踩他們一腳。讓吳王覺得,賑災不力,自己也是被這些蠢材矇蔽。
想到此處,袁文慶心中漸漸有了計較。
“吳王殿下去哪裡了?”
他的話音落下,一個師爺從側門中出來,“藩司大人,聽說是去了糧庫!”
“來人!”袁文慶又說了一聲,幾個長隨進來。
“給老爺我更衣!”袁文慶說道,“找舊一點的衣服!”
此刻,朱允熥正在糧庫中巡查,武昌調撥的第一批儲備軍糧已經到位,整整齊齊的碼放在倉庫裡。
軍糧,是國家的根本。大明朝從天子到朝中大臣,都是從亂世戰火中走出來的豪傑。别的事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軍糧卻絲毫不敢馬虎。
誰敢動軍糧必須死!
“殿下,武昌送來的第一批糧食十五萬石都在這裡了!”
朱允熥揹著手,在糧庫中邊走邊看,身後撫州衙的糧庫司庫,謙卑的跟在後頭。
他隻是個卑微的吏員,算不得朝廷命官。如果不是朱允熥突然前來,他一輩子也見不到大明的親王。
不知是忐忑還是心中有其他的情緒,此刻這司庫的頭上,臉上,背上都是冷汗。
“查驗一下!”朱允熥對身邊吩咐。
話音落下,噗嗤一聲。
廖鏞拿著一柄帶槽子的利器插入了一個裝糧食的麻包,慢慢抽出來,槽子裡都是晶瑩剔透的白米。
沒沙子朱允熥心中冷笑,撫州的官還沒蠢到家,還知道遮掩。
下一秒,朱允熥從廖鏞手裡搶過傢夥,蹲在地上直接插在了最下面一包糧食的麻包中。
鐵器插進大米和插進沙子的感覺是不同的,阻力大摩擦力更大。
朱允熥慢慢的抽出來,眼中全是殺機。
鐵器的槽子裡,一半米一半沙。
“殿下饒命!”司庫小吏當場跪下,驚恐的大喊,“這些糧食從運來就放在這裡,沒人動過!”
“見了棺材還不落淚?”朱允熥冷笑兩聲,“還要狡辯,難不成這些軍糧在武昌的時候,就摻了沙子?”
“殿下!”司庫小吏瑟瑟發抖,“小人真的不知,真的不知!”
這時,糧庫外一個侍衛大步進來,“殿下,袁藩司求見。”
“讓他進來!”朱允熥冷著臉,“看看他治下的官做的好事!”
“殿下!”袁文慶恭敬的行禮,一進來就開始請罪,“請殿下治臣,失察之罪!”
“撫河決口之後,臣連夜到了受災嚴重的建昌府,撫州這邊臣還沒來得及看。臣本以為地方官員會儘心,哪想到他們都黑了心。”
“撫州同知李泰還有通判張文義,私下給災民的糧食做了手腳,以次充好中飽私囊,甚至還動用了朝廷發放的賑災銀子。”
“殿下,臣請殿下動用皇命旗牌,將兩人就地正法,以安民心!”
聽袁文慶說話時,朱允熥的眼神一直落在那滿是沙子的糧食上。
等他說完,朱允熥的臉上露出嘲笑,“哦?失察?”隨後,把目光落在袁文慶的臉上,“袁佈政,你以為孤是傻子嗎?你比孤早來撫州,為何現在才知道失察?剛才孤給過你機會,你不但不反省,反而現在一個勁的撇清,這就是一省藩司的為官之道。”
說著,
朱允熥直接把手裡的糧食甩在地上,“孤錯
了,孤還是低估了人心,低估了貪性,高估了你們的良心!”
這時,糧庫外有人朗聲說道,“啟稟殿下,贛州衛指揮使薛繼祖,撫州知府張善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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