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少繼續調侃,“你中文水平不行,就少用成語,别丟人現眼。”
方婷又不知道那邊是誰,隻隱約聽著始亂終棄四個字,雍容華貴的臉龐頓時一沉。
這混小子,從小對他嚴格家教,讓他為人正直有擔當,竟還是學會了這些不良風氣。
“阿澤!”
方婷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宮北澤嚇了一跳,連忙轉身:“媽?你怎麼能偷聽我打電話?”
話音未落,見向來溫婉的母親臉色很嚴肅,宮北澤無暇調侃貝蒂了,交待了句:“櫥櫃上面有泡麪,你先將就著吧,我有事掛了!”
掛了電話,他臉色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媽,怎麼了?”
方婷對兒子胡亂打發女孩兒的態度很不滿,眼睛瞥了眼兒子手裡的電話,“你跟誰打電話?”
“呃,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宮北澤知道母親聽到了,不敢撒謊:“女的。”
方婷立刻急了,“女孩兒,你怎麼能就這樣把電話掛了呢?你的風度呢?”
宮北澤茫然地看了看手機,“那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做為男人,你要負責任有擔當,媽媽從小是怎麼告訴你的,你怎麼可以對人家姑娘始亂終棄呢?”方婷越說越火,非常不滿意兒子這渣男行徑。
宮北澤皺起眉頭,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大過年的,他被好兄弟的老婆丟來這麼一個麻煩,得好吃好喝好住地供著,稍有不如意就要捱罵,現在還被親媽當做“渣男”。
他上哪兒說理去?
平複了下,宮北澤認真的看著母親,“媽,你可千萬别誤會,事情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怎樣?”
看著母親越發譴責的目光,宮北澤覺得他回去之後應該認真的給貝蒂科普一下“始亂終棄”的意思!
“真的,媽你相信我,那是個外國人,她中文亂七八糟的,不會用成語。”
“外國人?”方婷打量著自家兒子,滿眼懷疑,“真的?你可不能騙媽媽。”
“當然不會!”
宮北澤就差對天發誓了。
“那好吧。”方婷點了點頭,但話題一轉,“那你跟一個外國女孩兒,是什麼關係?”
“以前在國外認識的一個朋友,跟墨言兩口子熟,大過年的,他們托我關照下。”
聞言,方婷也沒再追問下去,隻道:“既然有朋友在家,那你就回去吧,反正家裡這氛圍你也不喜歡。”
宮北澤如臨大赦,立刻起身道:“行,那我去和爸打聲招呼。”
客廳裡,宮震雲坐在主位上,下手則是坐著宮北澤的一位伯伯,兩位叔叔,以及小姑姑。
宮北澤進來時,幾人聊著天,正說到公司最近準備投資的業務。
見他進來,小姑姑宮欣芸眉眼帶笑,最先開口。
“小澤,正說著你,你就過來了。你大伯剛剛誇你有做生意的敏銳度,而且做事果決,如果不是你搶先下手,恐怕這次的海外輪運項目還輪不到我們宮家。”
“是啊!這一點不得不佩服你,看來在外面這麼多年,沒少曆練,還是長進很多的。”三叔宮良運也跟著附和。
“這就叫虎父無犬子,二哥把持公司這麼多年,咱們宮家長盛不衰,就足以證明二哥的實力。”
所謂“二哥”,便是宮北澤的父親宮震雲。
當年,宮老爺子退位,從四個兒子中選了二兒子也就是宮北澤的父親作為繼承人,可是遭到巨大反對的。
但這麼多年下來,事實證明老爺子的眼光沒錯。
隻是,家業大了,眾人難免有二心。
一大家子表面看著熱鬨祥和,其實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小算盤。
宮震雲把持公司這些年,也沒少遭自己親人背後捅刀子,不然他也不會五十多歲便累得渾身是病,如今隻能退居幕後讓兒子回來接手。
這一接手,當年存在的問題如今更突出。
宮家大權都在他們父子手中掌控,剩下這些親戚可不得眼紅嫉妒。
最近這幾個月,明爭暗鬥越來越不加掩飾了。
宮北澤就是煩這些,回來過年都跟他們保持著距離。
“行了,你們也少誇他,這點成績不算什麼,想要管理好公司,這些都隻是小手段,他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宮震雲抬了抬手,打住自家兄妹這言不由衷的誇讚。
宮欣芸笑道:“怎麼會,小澤可比二哥你想象中更優秀呢,你要不放心的話,就讓我家小宇跟著一起做這個項目,小宇有經驗,兄弟兩個年紀差不多,也能互相幫襯著些。”
此話一出,客廳裡的氣氛立刻變得不一樣了。
大伯宮亭雲冷哼了聲,“欣芸,你這算盤打得太響,我們都聽到了。”
宮欣芸笑了笑,理所當然地道:“這也沒什麼吧,都是一家人,原本就該相互幫襯。怎麼,大哥是覺得我話說的太早,搶了你的台詞吧?”
搶台詞……
宮北澤沒忍住,悶悶笑了下——這群人還真像演戲的,明明心裡都巴不得對方不好過,面上還一口一個哥哥。
早就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宮北澤也懶得去參與,隻是看向父親道:“爸,我一個外國友人過來,人生地不熟的,我去接待下。”
“外國朋友?生意上的夥伴嗎?”宮震雲故意當著大家的面問,想暗暗為兒子樹立好形象。
——看看,我兒子過年期間還想著做生意陪客戶,而你們的孩子都在乾什麼?
隻想著玩樂,都在打高爾夫!
宮北澤明白父親的良苦用心,但也不屑於用這些小手段,於是實話實說:“不是生意夥伴,就是我朋友。”
話落,明顯看到長輩們鄙夷的嘴臉——不也是一樣吃喝玩樂?誰比誰更勤奮努力啊。
讀出長輩們的心思,他笑了笑,突地心念一轉,狀似不經意地道:“不過她家是歐洲四大財團之一,我把她招待好了,以後……”
話沒說完,那些長輩臉色又變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宮震雲暗暗欣喜,趕緊催兒子:“這麼尊貴的朋友,那你還愣著乾什麼,趕緊去招待人家啊!一定要招待好,有求必應!”
“是,我這就去。”
離開老宅,宮北澤臉上的假笑也不用掛著了,臉色冷冷清清,透著厭惡。
宮家是個龐大的家族,直係旁支眾多,盤根交錯互相傾軋。
做為剛剛接手整個集團的當家人,宮北澤知道,想要徹底站穩腳跟,掌控全域性,沒有那麼容易。
也許必要時候,真需要拿貝蒂的身份來做做文章,給自己增加籌碼。
可轉念一想,堂堂男子漢,這樣利用一個女人,未免太齷齪了。
所以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賓利在馬路上飛馳,回到自家門口時,宮北澤從老宅帶出來的煩悶抑鬱已經消散得所剩無幾了。
推開門,男人剛進客廳,一抬眼便看見貝蒂毫無形象的坐在沙發上啃著麪餅。
沒錯,是麪餅。
泡麪的麪餅。
他臉色極度難以相信,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盯著蠢到叫他無言的女孩兒,都不知是該笑還是同情可憐。
貝蒂見他這麼快回來,也有些意外,同樣抬眸盯著他,不明所以。
剛才快掛電話時,他說櫥櫃上面有泡麪。
她也不懂什麼是泡麪,爬上去找到後,拆開就看到裡面有一塊麪餅。
她堂堂財閥之女,從小生活奢華無度,她哪裡吃過泡麪?
當然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吃啊!
於是,拿起就啃。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貝蒂先開口。
她看了看手裡的麪餅,無辜地說:“這什麼玩意兒?好硬,啃的我……牙疼。”
她一開口,宮北澤就破功了,不客氣地笑出來。
“罵你腦子沒靈光過,你還不服。這是泡麪,泡麪!知道什麼叫泡麪?是要用開水泡了吃的懂嗎?”
貝蒂驚訝,“水泡著吃?麪條還有這種吃法?我們吃意麪,都是……沒有水的。”
宮北澤想著中西方飲食差異,也懶得跟她廢話了,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去廚房燒開水。
“你别再啃了!等會兒嘴巴都起泡。”
貝蒂扔下麪餅,起身跟進廚房:“你會……做飯嗎?”
她現在想吃正兒八經的飯菜。
正等著燒開水的宮少爺,回頭看她,“你覺得我會嗎?”
“……”貝蒂皺眉,不死心,又問,“那你會什麼?”
“我會泡麪。”
“這個不好吃。”貝蒂臉色痛苦,連連搖頭,“我不要再吃了。”
宮北澤沒有迴應她,隻是等著水燒開後,重新拿出一桶泡麪,有條不紊地開始泡麪。
“等幾分鐘。”用叉子戳住蓋口後,男人回頭看向她說道。
貝蒂一臉驚奇,漸漸聞到了調料包的味道,臉色露出意外,“好香……是這裡面的味道嗎?”
她指著泡麪桶問。
“吃起來更香。”
宮北澤端著泡麪轉身走出廚房,貝蒂跟在後面,等不及了:“還要多久?”
“你剛才不是說,不要再吃這個了嗎?”男人又開始揶揄她。
貝蒂狡辯,“我是說,不吃這個了!”
她指著那個被她啃掉一半的麪餅。
宮少看著那塊麪餅,還是沒忍住又噗嗤笑了。
“哎……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的財閥千金啊,你們資本家的奢靡生活,簡直……”
他搖著頭,不知如何形容。
貝蒂懶得理他,隻盯著他面前的泡麪。
最後,沒等時間到,她挪過泡麪拔了叉子。
揭開蓋兒,麻辣牛肉麪的香味撲面而來。
“啊,真香!”貝蒂迫不及待,低頭就吃,又燙又辣,一邊吃嘴裡還要不停地說話,激動時飆的法語,宮北澤也聽不懂。
“好吃,太好吃了!你們中華美食,真是……這個!”她不會表達,豎了個大拇指。
宮北澤冷哼了句,得意,“這才哪到哪兒。”
一碗泡麪不帶停歇地進了肚子,貝蒂滿足的把湯都快喝完了。
宮北澤坐在旁邊,等她吃完後開始說正事:“住也住了,吃也吃了,你什麼時候走?”
貝蒂不敢置信的回頭,嘴巴辣得紅通通,說話更不利索,“你、你怎麼還是要,對我始亂終棄,還要……趕我走?我都,都不要那,一千萬了,你這房子,就給我住著唄。”
宮北澤剛想提醒她,始亂終棄可不是這麼用的,手機響起。
母親方婷打來的。
他疑惑地接通,剛喊了一聲“媽”,那邊說:“兒子,給媽媽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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