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媽媽去世也是因為乳腺癌,她懂事後翻閱過大量資料,這個病除了遺傳因素和基金突變外,多數原因都是因為病人長期鬱鬱寡歡,情緒抑鬱焦慮,內分泌嚴重失調導致。
雖然徐紅可恨,甚至可以說如今這一切都有點像是因果報應——但人在面對病魔時,總還要抱著最起碼的善意。
她不想再與徐紅計較什麼了,所以甘願退步,讓她好安心治病。
封墨言沒想到她能考慮到這一層,深眸盯著她看了會兒,情不自禁地將她拉過來,緊緊擁入懷中。
“千千……對不起,謝謝你……”
對不起,讓你跟著我一再受委屈。
謝謝你,在我的母親那樣傷害你之後,你還能心胸寬廣地這樣為她考慮。
封墨言的心,一瞬間被她收買得徹徹底底。
此生,除非他生老病死,否則他絕不可能拋棄這個善良可愛的女人,絕不可能再做出半點對不起她的事。
楊千語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在他懷裡忍住濕潤的淚,輕輕拍了拍他勸道:“好了,你快去醫院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
“好……”
兩人鬆開,封墨言抬手捧了捧她的臉,相視一笑,轉身離去。
楊千語一個人在貴妃椅上坐了很久,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一時隻能感慨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活著的人,應該珍惜自己,珍惜健康,珍惜每一天。
————
徐紅身患癌症的事,讓楊千語對封家的恩怨徹底忘卻。
她決定去封詩雯的追悼會。
費雪聽聞,怕她被欺負,要陪著一起去。
路上,楊千語提及徐紅患癌的事。
費雪坐在副駕,正刷著手機,聞言大吃一驚,回頭看向她:“你說什麼?誰得乳腺癌了?”
“我的前婆婆。”
“她?”費雪再次吃驚,愣了下,神色有點怪怪,“雖然我說這話不道德,可我真覺得……這是不是報應啊?誰叫她做人那麼刻薄,還三觀不正,現在老天爺都看——”
“費費。”楊千語打住她的話,“人都那樣了,就别說這些了。”
費雪瞥她一眼,“我知道,她再差勁,也是封墨言的親媽,你現在立場很難。”
“沒什麼難的,我是不喜歡她,但也沒想讓她不得善終。希望她運氣好點吧,不要像我媽媽那麼慘,剛好得的就是最凶險的那種。”
“哦!”費雪突然記起,“你媽媽當年就是乳腺癌走的。”
“嗯……不過那時候我才幾歲,什麼都不懂,現在想想,她當時一定很痛苦很痛苦……”可惜她太小了,不能安慰媽媽。
現在回想,媽媽在最痛苦最狼狽的時候,依然在她面前保持著溫柔嫻淑的模樣。那麼好的媽媽,她卻早早失去。
費雪不知她想到了這些,歎息道:“女人得乳腺癌最慘了,很多全切了也不能保住性命,最後連個完整的女人都做不了,還是要跟閻王報道。徐紅雖然可惡,但這個報應確實太慘了點,她剛失去女兒,自己又得癌症……唉!”
費雪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站在閨蜜的角度,她當然希望徐紅不好過。
可想著人家都得了癌症,又痛失女兒,要說報應懲罰,這些也該夠了,她幽幽一歎息,也覺得恩怨糾葛都可以到此結束了。
到了殯儀館,兩人隨著弔唁的人群朝前挪動。
封家枝繁葉茂,人際關係也廣,偌大的弔唁廳都被人流擠滿。
楊千語一心惦記著封墨言,沒有關注其它,可費雪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突然碰了碰她的手臂:“喂……那邊幾個長者,就是封墨言的對頭吧?”
她順著閨蜜提示的方向看過去,微微一辨認,點點頭說:“是的……”
那群人站在大廳一側,封墨言的堂叔已經兩鬢斑白,他身邊兩個兒子都一副中年發福的模樣,旁邊還跟著四個小孩兒,其中三男一女。
看到這些,楊千語有些明白那個堂叔為什麼一把年紀了要這麼激進地爭權奪利。
想必,是要給兒子孫子們打江山。
果然,費雪也說:“看人家人丁興旺的,估計是想多給兒子孫子掙點吧。”
“應該是……”
弔唁廳另一邊,封家一些女眷湊在一起,聲音極低地議論著什麼。
楊千語絕不是要偷聽,隻是隨著弔唁人群走到了她們身後。
“咦?徐紅今天沒來?親女兒的追悼會呢……”
“你還不知道?徐紅病了!”
“哎呀,心臟病頭疼腦熱的,算什麼病啊……”
“不止,她得了乳腺癌!估計沒幾天好活。”
“什麼?我怎麼沒聽說……”
“嘖……誰能想到,她風光了一輩子,老了竟這麼慘,女兒死了,她自己也要死了……”
“嗬!享了那麼多年的福,也夠本了。”
“依我看,是他們家的氣數到了!公司那邊,封墨言怕也沒轍兒!”
楊千語跟費雪聽到這話,都很吃驚。
到底都是封家人,就算平日裡私下鬥鬥,在大是大非上,總該有個原則吧?
居然幸災樂禍?盼著人家一家子倒黴?
楊千語回來這麼久,但並沒有正式承認過身份,可這會兒,她忍不住了。
假裝不經意地咳嗽了聲,果然那幾位女眷立刻噤聲。
但很快,其中一人眼尖地發現她。
“千語,真的是你啊……要不是大白天,我都以為見鬼了。”
“誰說不是呢,死了幾年的人,突然複活了,怪嚇人的。”
“哎……要是雯雯有這等好運就好了……這孩子真是可憐。”剛才還幸災樂禍的人,這會兒又扮起了同情的嘴臉。
“千語……聽說雯雯的死,跟你有關係呢。”
楊千語被她們好奇地圍觀著,一人一句,冷嘲熱諷,綿裡藏針。
她避開自己的身份問題,始終保持著略顯嚴肅的神色,淡定自若,等那些人都說完了,才不緊不慢地回:“這裡是殯儀館,有鬼也不稀奇,所以善意提醒幾位,别做虧心事,别說刻薄話,否則——晚上睡覺得把門焊死才行。”
平日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她這提醒,正好是反其意而行。
那幾位女眷,頓時臉色一白,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等她們走開,費雪對她悄悄豎大拇指,“你現在懟人真是爐火純青。”
楊千語沒迴應,臉色微怔,因為她看到了不遠處坐在輪椅上,跟封振霆並排候在家屬區的封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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