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的。我們一起為爸爸祝願,祝願他快點好起來,嗯?”楊千語紅著眼眶,將兩個孩子擁進懷抱,低聲呢喃。
封墨言,你看到了嗎?
孩子們都盼著你好起來。
你一定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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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乾人等在手術室外等到淩晨三點多,終於,手術室燈忽然熄滅。
眾人一驚,抬頭的抬頭,起身的起身。
手術室門打開,一群醫生陸陸續續出來。
楊千語枯坐了幾個小時,猛地起身腦子裡又是一陣眩暈,費雪趕緊扶住她,“你怎麼樣?要不要讓醫生看看?”
“沒事,就是起身太急。”她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跟著眾人一起走到醫生面前。
徐紅詢問了情況,主刀醫生臉色嚴肅地道:“手術是成功的,可患者從七樓墜落,全身多處重傷,大腦也遭受撞擊,又失血過多——縱然手術成功,可能不能挺過去,猶不好說。”
徐紅不接受這個說辭,激動地道:“我兒子不會有事!他肯定能挺過去的!”
話音未落,又悲傷地哭起來,封振霆攬著她輕輕安撫。
醫生明白家屬的心情,可有些事情必須得早點說清楚:“患者傷勢太重,頭部、脊椎、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損,就算他能挺過去,以後能不能醒來,能不能恢複運動能力,都……”
這次,醫生話沒說完,楊千語搶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變成植物人?或者癱瘓?”
“嗯。”醫生點頭,繼續道,“手術過程中,患者曾一度心跳停止,大腦缺血缺氧,這種情況極可能導致腦組織受損,所以……”
所以,變成植物人或是全身癱瘓,是極有可能的。
楊千語沒說話,臉色僵硬蒼白,連呼吸都有些滯緩。
費雪扶著她,不住地低聲輕喚。
徐紅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悲痛之下,又把矛頭轉向楊千語:“你胡說什麼?墨言對你還不夠好嗎?你要這樣詛咒他!你給我滾!滾遠點!墨言要不是被你迷住,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她光是罵還不夠解氣,又連連上手推攘。
楊千語被推的往後趔趄,幸好費雪扶著,不然就摔倒了。
見閨蜜不吭聲,而徐紅越發得寸進尺,費雪忍無可忍,一把撥開徐紅的手,“你兒子是為了救你孫子才落到這般田地的,關千語什麼事?”
“再說了,楊采月是誰招來的禍害?還不是你們封家!你們被她騙的團團轉不說,最後還被人家害得差點命都沒了,你不去找楊采月算賬,在這欺負無辜的老實人!”
徐紅悲痛交加,不甘示弱:“你算什麼東西,要你管?”
“我才不想管你們家的破事!我隻想告訴你,你兒子是你們自家人害的!是被你們自家人的貪婪、偏見害的!千語跟孩子們都是受害者!”
費雪這番話可謂直戳要害,入木三分。
當年,如果封家人沒有那麼針對千語,她和封墨言也許走不到離婚這一步。
那楊采月也不會有機會成為封家的準兒媳,現在又被退婚,導致心生怨念,走入極端境地。
若非要找個罪魁禍首,那的確隻能算在封家頭上。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
可徐紅怎麼可能接受這番說辭?
她惱羞成怒,氣得幾乎要跳起來:“你個死丫頭懂什麼!你算什麼東西對我說三道四的,有沒有教養!”
“我說的是大實話!你怎麼不怪自己沒看管好楊采月?你兒子不是把人交給你盯著嗎?你沒看好讓人跑了,才讓她有機會抓了孩子威脅你兒子!非要找凶手的話,你也算幫凶!”
“你——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徐紅徹底被激怒,歇斯底裡地叫喊著,衝上去要打人。
一旁醫護跟王城等人趕緊上前拉扯,兩邊勸解。
好一會兒,徐紅才被安撫著拉到休息室去了。
醫生忙了大半夜,全都累了,等爭執平息,也都散去。
楊千語疲憊得很,腦子裡嗡嗡亂叫,兩邊太陽穴也疼得厲害。
見閨蜜還憤憤不平,她有氣無力地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見識,她想罵就罵好了。”
費雪冷哼了聲,“又不是你的錯,憑什麼讓她罵?我就知道你又心軟!”
其實楊千語也不是心軟,而是她現在確實沒有跟人吵架的勁兒了。
“去問問護士,看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嗯,我去問問,你坐會兒。”
費雪去打聽了,很快回來說:“人在icu,還沒脫離危險期,現在也不能探望。”
楊千語起身。
“你乾嘛去?”
“看看他。”
“都說了icu不能探望啊!”費雪跟上,怕她搖搖晃晃地摔倒。
“我就在外面看看……”
重症監護室外,寂靜深夜,空無一人,深秋的夜更顯寒涼。
楊千語站在走廊,透過玻璃窗看向裡面。
護士告知了大致方位,她瞧著,卻看不到那人。
因為病床周圍擺滿了各種醫療器械,隻隱約能看到那人躺在一堆管線中間,儀器的螢幕上微弱地劃過心電圖。
“費費……你說他會不會醒來……”楊千語呢喃著,眼睛痠痛的好似針刺一般。
費雪看著這一幕,心裡也跟刀割似的。
沉默片刻,她沒有回答閨蜜的問題,而是反問道:“是不是直到這一刻,你才發現心裡並沒有完全放下他?”
楊千語回眸,視線與她對上。
從出事到現在,好幾個小時了,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周遭安靜了好一會兒,楊千語才微微理清思緒,低聲說:“沒有什麼放不放下,隻是,他就這麼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對孩子們來說,也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費雪長長歎了口氣,“我懂了……”
頓了頓,她又勸:“都快四點了,先去休息吧。你抽了那麼多血,需要好好靜養,别忘了孩子們還需要你照顧。”
說到孩子,三個小傢夥等到淩晨兩點,困極睡去。
她還不知道等希希醒來,該怎麼跟小丫頭解釋爸爸的情況。
費雪見她杵著不動,伸手攬著她扳了下,“走吧,去休息下,你守在這裡也沒用。”
楊千語隨著挪動腳步,可才走出兩步,雙腿一軟,整個人跟一灘爛泥似的暈倒在地。
“千語,千語!”費雪抱都沒抱住,被她壓著一起半跪在地,連忙四處叫人,“醫生……護士!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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