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那輕拍背部的動作,將她徹底喚醒。
抬頭一看,眼前是一堵溫熱的肉牆,她愣了秒,突然直起腰來。
封墨言這次有準備,趕緊抬頭,免得又被她的頭頂襲擊下頜。
“還早著呢,再睡會兒。”他還想多享受下這美妙時刻,再次輕哄。
可楊千語已然醒來,哪裡還肯。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眉心緊蹙——因為扭著睡,腰背難受得很,忍不住叉腰揉按。
“腰不舒服?我幫你捏捏……”封墨言瞧見她的動作,立刻伸手上腰。
可腰那個地方,是多數人的敏感部位。
尤其是楊千語本就對他……排斥。
所以,他的手才剛剛撫上她的腰,就被她觸電般躲開,還送了個白眼回來:“你别動手動腳的!”
封墨言怎能看不透她,笑了笑,“趴我懷裡,摟著我睡了那麼久,也沒見你害羞,還是睡著時討人喜歡。”
“誰要討你喜歡了!”
想著自己趴在他身上睡了那麼久,楊千語到底還是害羞了,臉頰瞬間紅了個透,眼神都不敢與他直視。
“你醒了怎麼不叫我。”為掩飾尷尬,她故作淡漠,沒好氣地抱怨。
“叫你做什麼?”男人認真地問。
“你——”她瞥了眼,無言以對,“算了,不想跟你說話。”
封墨言實在難受,雙腿雖不能行,可並非毫無知覺,這會兒兩腿不止是冰冷刺骨,更像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一般。
見她捏完了自己的腰,好像舒服了,男人可憐巴巴地問:“能不能麻煩阮總,也幫在下按摩按摩?”
楊千語睨眼過來,臉色不善,第一反應就是他又在耍流氓。
“好吧……還是不麻煩你了。”被她的眼刀狠狠一剜,男人神色更委屈了,揚聲喚來王城。
誰知王城膽兒也肥,過來就說:“太太,您在封總懷裡睡了這麼久,醒來都不幫他按按摩,推拿一下?”
“……”楊千語看向他,滿腦袋問號。
她長得就那麼像按摩師?她眼睛沒瞎呢。
封墨言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的助理,眼神頗為讚賞。
王城幫他把座椅調得更為舒適些,又幫他翻身側躺,身後拿了抱枕靠著。
原本,他還要幫封墨言按摩下雙腿,舒展活絡筋骨,可手都抬起來了,突然腦子一轉,笑笑看向楊千語:“太太,該您了。”
“我?做什麼?”她驚得結巴,還沒反應過來。
王城說:“封總這麼難受,您看不出嗎?”
她不吭聲,裝做看不出。
兩人剛還抱在一起睡覺,這會兒再給他按摩,這……成何體統。
她沒打算複合的。
剛才抱著睡,純粹是氣流顛簸,情況特殊……
“太太,封總為了您可是什麼都願意做的,做人得知恩圖報,您說是吧?”王城感受著老闆讚賞的眼神,越發上道,留下這話便轉身走了。
“喂,你——”
封墨言見她這般牴觸,心裡反而更期待。
漫漫長途旅行,總得找點樂子。
而且,大家都困在飛機上,也不怕她惱羞成怒轉身走人。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當了你的人肉床墊,這會兒幫我鬆鬆筋骨——禮尚往來,不過分吧?”
“嗬,當然不過分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句,轉了方向朝向他,果真幫他按摩起雙腿。
隻不過,她下手毫不留情,頗有容嬤嬤拿針紮紫薇小燕子的狠勁兒。
可某人不但沒有痛苦之色,反而還享受地眯起了眼眸。
她氣,“封墨言,你似乎很享受這種半廢的狀態,甚至還樂在其中了?”
封先生搖搖頭,“那倒不至於,我還是喜歡健步如飛的感覺。”
起碼,能想抱她就抱她,想親她就親她。
人要是氣跑了,他還能再追回來。
“是嗎?沒看出來。”
男人睜開眼睛,盯著她認真地說:“雖然我很享受你的服務,可要你一直這麼照顧我,我還真不捨得。”
“……”又開始油嘴滑舌了。
見她冷著臉不理,男人性感的嘴角邪魅一勾,低沉嗓音輕啟:“千千,我們剛才那樣……算不算睡過了?”
楊千語手上動作一停,眸光瞪過去,一巴掌狠拍在他腿上。
“打,使勁打,反正我也沒感覺,别把你手打疼就行。”見她惱羞成怒,男人更樂,下頜朝自己的腿點了點,還煽風點火。
楊千語聽他這麼說,慍怒的神色突然複雜起來。
難怪,她故意下重力捏他,掐他,他都沒反應,還一副陶醉享受的樣子——原來,竟感覺不到?
如果他的腿已經麻木遲鈍到這樣的地步,那還能恢複如常嗎?
想到這些,她心情又沉重起來,臉色也靜寂嚴肅。
封墨言不知她琢磨著這些,還在想另外的事。
“千千……你不生我氣吧?”
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楊千語沒有看他,很儘職地幫他按摩著腿部,淡淡道:“我生你的氣做什麼,你父母是什麼嘴臉,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大概是怕他永遠站不起來了,她心頭柔軟了幾分,也不捨得怪罪他了,所以否認自己生他氣。
男人挑眉,“這麼說,你不遷怒我?”
“看心情吧!”
“那你現在心情好嗎?”
“……”她不吭聲。
“我現在心情很好。”她不語,也不影響男人繼續自說自話,“我來這一趟,所有人都不讚成,可我覺得值得很。我都好久沒有抱過你了,剛才抱著你睡的那一覺,無比踏實,做的夢都是香甜的。”
宮北澤走過來,一臉曖昧笑意,“你確定是香甜的,而不是香豔的?”
楊千語:“……”
物以類聚,這倆傢夥湊一塊,就說不出一句正經話。
“你來當電燈泡,好意思?”封先生不客氣地嘲諷。
宮少“嘁”了聲,“誰願意看你倆膩歪。”說完,路過,去向洗手間位置。
楊千語大概是被他那句“反正我也沒感覺”戳中了內心,態度在悄然之中改變不少,儘職儘責地幫他把雙腿都細細揉捏了遍。
封墨言明顯感覺到兩腿的刺麻冰冷感褪去,肌理間微微有了溫度。
“好了,你也累了,歇會兒吧。”他拉住女人的手,憐惜地攏在掌心。
楊千語雖心疼他遭這份罪,可並不代表就會因此與他複合。
“既然舒服了,那你繼續睡吧。”她悄然拽出自己的手,淡淡丟下一句,靠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封墨言無奈地笑了笑,歎息了聲,也未強求。
反正來日方長,她這塊堅冰已經開始融化了,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總有化成水的那天。
這麼久他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
————
飛機安全降落在江城國際機場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飛機停穩的那一刻,楊千語幾乎不敢相信,她竟能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在遭遇那麼慘烈的空難後,還敢再次乘坐飛機,順利回國。
站在熟悉的土地上,雖然氣溫極低,寒涼似水,可她卻覺得心情激動而燥熱,恨不得仰天呐喊幾聲。
費雪走過來,將她一把抱住:“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阮總,我等著你把公司做大做強,帶我一起變富婆!”
哈哈哈……
楊千語開心地笑了,“費費,謝謝你。”
這麼大老遠的,閨蜜耽誤幾天的工作,第一時間趕過去陪她,這份友情實在難能可貴。
“傻了吧!跟我客氣什麼!”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嘰嘰喳喳,沒完沒了,封墨言坐在輪椅上,盯著她們,臉色好不難看。
“天氣冷,快上車吧,别凍著了。”終於,他淡聲提醒。
費雪轉過身來,不客氣地調侃:“嘖,有些人吃醋啊……真是莫名其妙,不分對象!”
吃男人的醋也就算了,居然連女人抱抱他的心頭好,都要被這般敵視。
楊千語臉色一怔,暗地裡掐了閨蜜一把。
“掐我乾嘛?我說錯了嗎?他分明就是吃醋啊!嫉妒我能抱著你,而他抱不到!哼哼!”
封墨言臉色冷酷,淡淡吩咐:“王城,安排人送費大小姐回家。”
“是,封總。”
費雪撇撇嘴,看向楊千語,“現在相信了吧……真是比老壇酸菜還酸!”
楊千語:“……”
一名保鏢上前:“費大小姐,我送您回家吧。”
費雪高傲地一轉身,甩甩手:“冷死了,本大小姐還不屑留這兒呢!走了~”
情緒一穩下來,楊千語頓時也覺得冷了,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下一秒,男人的輪椅上前,將一床毯子遞給她:“披著。”
“不用了,你還是把自己保護好吧。”他的腿血液循環不暢,最怕冷,這個時候還逞什麼英雄!
回家的路上,楊千語歸心似箭,都沒注意到身旁某人明顯不對勁兒。
車子回到禦苑,她下車便往别墅裡衝。
可惜,時間已近淩晨,孩子們早就睡下了。
容姨看到她,欣喜又激動,眼淚都快落下,“太太,你沒事,平安回來了,真好!”
楊千語笑了笑,抬手指向樓上,“我上去看看他們。”
“嗯,都睡得可香呢。”
女人迫不及待地上樓,直奔孩子們的房間,壓根沒注意到,那個輪椅根本沒有進屋。
車上,王城跟保鏢要把封墨言挪下來時,被他抬抬手止住了。
宮北澤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的可怕。
“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
封墨言緊緊皺著眉,像是氣息翻滾呼吸受阻,好不容易咳了聲,嘴裡竟然噴出血來。
這可把所有人嚇壞!
“去……去醫院——”他勉強吐出三個字,人便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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