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和江暖棠父女時的客套和寒暄。

程林嫻在面對年輕女子時，顯然要更加自在許多。

一番話說完，親疏遠近，一概分明。

江暖棠的心中有些許刺痛。

縱然她清楚，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因為在程林嫻眼裡，她隻是個初次見面的外人，再沒有其他身份。

至多......

也不過頗得她眼緣罷了。

一方失憶，對於記憶尚存的那些人，無疑是殘忍的。

江暖棠和霍燁霖此時面臨的便是這種情形。

明明他們和程林嫻之間的關係才最親近。

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待他人好過他們。

且沒有任何立場去抗爭。

實在是太殘忍了。

江暖棠難以形容自己懷揣著怎樣一種心情。

但能肯定的是，站在一旁看似泰然自若，波瀾不驚的霍燁霖必然比她更難受。

畢竟程林嫻於她而言，充其量隻是占了個生母的名頭。

她再怎麼幻想，也沒有多少真情實感。

眼下就算心中酸澀，亦尚在可承受範圍之內。

霍燁霖和程林嫻，卻有著實打實的情感經曆與甜蜜回憶。

此時的滋味，怕不就如百蟻噬心一般？

江暖棠略有些擔心的側頭朝霍燁霖看去，大抵是心有靈犀，對方也正將目光，投到她這邊來。

看出她眼裡的擔憂。

霍燁霖扯了下唇角，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

另一邊，程林嫻並沒有注意到父女倆的眉眼官司。

因為身邊的年輕女子，猶在和她撒嬌。

“我不管，總之你就不能對别人好過我。尤其還是當著我的面。”

年輕女子言語嬌俏的嗔怪道。

雖是無理取鬨的行為，卻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厭煩。

大概是因為她做慣了這種事情。

加之從小千嬌百寵的長大，養出了渾然天成的貴氣。

似乎天生就該是當公主的命，被身旁人捧在手心。

面對她極為霸道的要求，程林嫻既沒生氣，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伸出手，用指點輕觸了下她的鼻頭。

無奈的搖搖頭，輕歎道：

“你呀......”

程林嫻的神情看似無可奈何，卻半點沒有要糾正對方的意思。

也是直到這時候，她似乎才記起來，旁邊還站著霍燁霖父女二人。

轉過身，對他們說道：

“不好意思，我這小侄女比較任性，讓兩位見笑了。”

這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

身為一個長輩。

在晚輩做得不妥時，程林嫻帶頭替她賠不是也沒什麼奇怪。

問題就出在，她已然忘卻的前塵往事，對江暖棠和霍燁霖來說，卻是極其重要的線索和回憶。

如此護短的行為，在江暖棠看來無疑是一種淩遲。

除此之外，霍燁霖作為父親。

眼看著親生女兒，受這種心理上的冷落和折磨。

同樣倍感難受。

他自己年輕時，不夠勇敢，力量弱小。

沒能保護好所愛之人。

到頭來吃點苦頭沒什麼。

可他的女兒，什麼錯都沒有。

為什麼要受這樣的冷待？

當是時，霍燁霖忘了自己不願攪亂程林嫻平靜生活，喚起她過往回憶的初衷。

眉峰一動，就要和對方攤牌。

一旁的江暖棠覺察到他的神色不對，連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背，並搶在他前面，率先接話道：

“不礙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