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輕輕顰起，杜錦陌輕輕咬住嘴唇，雖然沒有說話，但眸子裡的眼神已經不像剛才那般冰冷與敵意。

這是要相信上官燁的鬼話了？

蒼白的嘴唇緊緊抿住，顧將離一把推開柴房木門：

“殿下既然要說十二年前的事，今天我就把那些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好好地說說。”

杜錦陌疑惑地看向門口的靛青色直裾服男子：“將離，你的意思是？”

徑直走向青衣女子，顧將離拉起對方的手，將對方拉到身後，隨即冷冷地掃一眼面前的白衣男子：

“剛才殿下說皇帝為了華禹能夠休養生息，所以不得不在兩國的停戰國書中，將東南邊地八個州割讓給西列國。

還約定華禹的皇帝世世代代見到西列國的皇室成員都要行注目禮。

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這樣。

這不過是你們父子二人欺騙華禹百姓的鬼話！”

“鬼話？！”杜錦陌微微一愣，接著追問道，“將離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麼？”

狐狸眼微微一眯，顧將離難得的一臉凝重：

“當年我曾經無意中聽到師孃和師傅拌嘴，師孃問師傅是不是後悔趕走穆芷晴？如果穆芷晴還在神農穀，師傅娶的人是不是會是穆芷晴。”

穆芷晴？

杜錦陌大吃一驚。

這不是皇後孃孃的名諱麼？

緩緩調轉視線，杜錦陌看向面前的靛青色直裾服男子：“將離，你的意思是爹爹他同皇後孃娘……”

杜錦陌實在說不下去。

這個訊息太過意外。

如果將離說的是真的，皇帝就有理由針對爹爹，針對神農穀。

顧將離冷冷地掃一眼白衣男子：

“你那位父皇為了讓你母後死心，不惜炮製師傅給驪陽城守軍下毒的事情。

為了他哪點私慾，不惜毀了師傅的名聲，毀了神農穀上百口性命。”

說到這裡，顧將離一把揪住面前的白衣男子，

“那個時候的神農穀火光沖天，血流成河，天下醫者證道的聖地就被你的鐵騎毀於一旦。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臉面提你們那些屁事！

什麼‘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你當華禹人都是傻子嗎！”

話落，狐狸眼裡一片猩紅，握住對方衣襟的手更是青筋暴起。

“我沒有去過神農穀，赤虹軍也沒有去過神農穀。”劍眉緊鎖，上官燁凝視著面前的靛青色直裾服男子，一字一頓。

他突然相信神農穀是被汙衊的了。

在顧將離的眼睛裡他看到了再熟悉不過的眼神。

那是明明心裡有一團火，卻不得不拚命將其壓下去的剋製與隱忍。

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是他馳援驪陽城，班師回朝去宮裡向父皇覆命時。

父皇斥責他“帶著赤虹軍剿滅神農穀是殺戮過重”。

他說他並不知道神農穀被剿滅的事情，也沒有帶領赤虹軍剿滅神農穀。

父皇卻說證據確鑿，並從此以後開始疏遠他。

那時的他，眼睛裡也是如此，有一團火，但又不得不竭儘全力地掩飾。

明明受了委屈，明明揹負著很多，卻隻能任由現實揉圓搓扁。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還是那一句話，我沒有剿滅過神農穀，赤虹軍也沒有剿滅過神農穀。”

上官燁看著面前的男人，一臉鄭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