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上官燁應該還在淩雲苑與司牧辰說話。

書房這邊如往常般立著兩位府兵，杜錦陌輕而易舉就將他們支開，然後便端來一盆水，認認真真地將房門兩側各一丈遠的地方擦乾淨。

從月牙門前經過的仆婦們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

“杜貴侍還沒得寵幾日，又失寵了。”

“誰說不是，你看她現在連粗使丫鬟的活都要做，昨晚提水，今天一大早又要擦地，比之前沒當通房丫鬟還要慘。”

杜錦陌清冷的眸子看著手，纖細的手擦著地，一寸一寸，小心又謹慎，權當沒有聽見院外的議論。

水是幌子，擦地也是幌子，隻為了以防萬一。

很快地面變得錚亮油光。

看著眼前的勞動成果，杜錦陌十分滿意，拍拍手推開書房的門，疾步走到亮格櫃前，她輕車熟路地拿出小木匣子。

仔細確定裡面的東西與她昨日放的位置絲毫不差，這才將東西都倒在地上，按開機關。

心心念唸的奴契就在眼前。

杜錦陌迅速拿起，藏好，又將假的奴契放了回去。

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接下來隻需將地上的東西物歸原位，她就可以遠走高飛，徹底離開上官燁。

但纖細的手指觸碰到冰涼的綠色小石頭時，突然遲疑了。

這小石頭是她從前不懂事時送給上官燁的，現如今，她懂事了，自然不該再讓如此卑微的表達被人小瞧了去。

盈盈一握，小石頭落入細密掌紋之間。

巴掌大小的小像格外刺眼。

身為天潢貴胄，上官燁有的是人給他畫像，又怎麼會瞧得上她那拙劣的畫技。

底下，是微微泛黃的薛濤箋，杜錦陌抬手就要撕碎，卻在下一刻緩緩停住。

她隻是不愛上官燁了，但從未後悔愛過這個人。

這小像是溫暖的記憶，與上官燁無關。

摺好小像，放進腰帶，杜錦陌的視線落在那抹烏色之上。

自從將這毒丸拿給上官燁後，她的人生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上官燁不再像之前那樣嗬護她，反而處處苛責。

府裡眾人也見風使舵，她從此墜入深淵。

耳畔又一次迴響起曾經的少不更事：“奴婢要報答王爺”。

報答？

杜錦陌冷冷一笑：“傻姑娘，他怎麼會稀罕你，的報答。”

凝脂似的白拈起潑墨般的丸子。

上官燁不稀罕，她稀罕。

如此一來，小木匣裡便空落落的，杜錦陌緩緩闔上蓋子，觸及那抹空落落，忽然有些猶豫。

她若是拿走這些東西，上官燁定然會猜到她動過奴契，也許還會發現奴契被調換，萬一對方氣不過，發下海捕文書或是動用暗衛抓她，那她豈不是永無寧日？

可若是不拿走，她真心氣不過。

這些都是她為數不多的溫暖記憶，絕不會再讓任何人視若敝履。

永無寧日也罷，費儘心機躲藏也罷，那都是以後的事，隻要逃出王府，管他身後洪水滔天。

杜錦陌果斷闔上蓋子，將小木匣放回原處，疾步走向門口，正要打開房門，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間或還有一絲淺淺的冥蘭香。

上官燁來了！

杜錦陌忙屏住呼吸躲在門後，附耳聽去。

一！

二！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