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手掌第三次舉起又落下，上官燁的臉色極其複雜。

無論他承認與否，這個女人說的都是實情。

妙手老人這些年來一直試圖找到解滅靈之毒的辦法，但卻連這個女人剛才說的“不能一味解毒”都沒有想到。

再加上留給母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即使有父皇每隔三個月為母後換血，半年之後母後也會毒發。

黑曜石的眸子裡閃爍著諱莫難猜，上官燁凝向院門口。

晏衛趕緊鬆開手。

肩膀處的力道瞬間消失，杜錦陌暗暗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很不甘心。

她為瞭解滅靈之毒做了很多準備，沒想到勞心費力，竟然隻換來“保住性命”。

上官燁將白衣女子細細打量，沉靜的眼眸猶如一池深潭：“剛才，你說有兩個條件？”

這個女人心機深沉，若是不給一點好處，他還真不能確定對方會儘心竭力為母後解滅靈之毒？

水波瀲灩的眸子微微一閃，杜錦陌有一瞬間的疑惑。

這個男人在抽什麼瘋？

之前她說了那麼多，這個男人都不為所動，甚至還要將她送去水牢。

這會兒她直接警告這個男人“會追悔莫及”，這個男人反倒想起聽她的條件。

這是牽著不走趕著倒跑？

“怎麼？沒條件？”

上官燁掃一眼面前的白衣女子，似要將對方的心思看個清楚明白。

杜錦陌迅速回過神，急忙說道：

“阿陌的條件很簡單，就是如果阿陌解了皇後孃孃的滅靈之毒，還請王爺將阿陌的奴契交給阿陌。”

雖然她之前已經準備好通過假身份逃離秦王府，但眼下她已然成了秦王側妃，假身份根本就不管用。

正因為如此，她前一陣子才會請九公主幫她問這個男人要奴契，但那也是萬不得已的法子。

若是能直接說服這個男人給她奴契，最好不過。

心底霎時掀起滔天巨浪，但上官燁的臉上卻是無風無波般平靜，隻那掩於袖中的拇指與食指緊緊地捏在一起，彷彿長上了似的。

從前在書房的時候，這個女人曾經說過無論解毒與否，都請她燒掉奴契，他當時將她關進密室，還命晏衛餵了她難解的青蔻，以示懲罰。

後來，這個女人又趁著近身侍奉他的機會，偷走了書房亮格櫃裡的假奴契，還帶著假奴契逃跑。

那一次，他狠狠地處罰了她，不但由著廚房不給她熱水，不給她銀炭……各種苛待她，而且還由著葉婉怡陷害她。

他要讓她知道，離開了他，她寸步難行。

自那以後，這個女人就再也沒有提起過要奴契，他以為她知道了他的手段，放棄了。

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居然步步為營，默不作聲地忍到現在，給他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深不見底的眸色愈發晦暗，卻因為接近夜的黑，叫人難以察覺。

神色異常平靜，眉眼也一動不動，上官燁望向不遠處的白衣女子：“若是本王不答應呢？”

這是要跟她討價還價麼？

杜錦陌犯起了嘀咕。

之前她也曾提出過要奴契，可是這個男人二話不說就將她關進密室，還喂她毒藥，根本不像現在這般平靜。

也就是說現在她是有可能說服這個男人答應她的條件的。

“王爺若是答應阿陌，阿陌一定會確保皇後孃娘平安無事，到那時皇上定然會因為皇後孃娘恢複身體，對王爺改變看法。

王爺‘海晏河清，時和歲豐’的理想抱負也會早日實現。”

杜錦陌輕言細語地為玄衣男子權衡利弊。

這個男人一向擅於權衡。

這般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他應該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