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卻像是沒聽見那威脅似的,一如既往地輕言細語:
“二小姐的話提醒了民女,要不,民女這就讓你的嘴永遠告不成狀,可好?”
她就是要把事情鬨大。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沒人留意到鬱金不見了。
剛才她一困住司沐蕁,就眼神示意鬱金去請司公子回來。
司公子一直說司大小姐最近精神倦怠,不肯說話。
地上的肉糜粥便是原因。
一旦司大小姐吃了那肉糜粥,裡面大劑量的昄茄汁就會讓她發狂,等到司公子下朝回來再看司大小姐時,司大小姐不但會萎靡不振,甚至早就氣絕身亡。
這下好了,證據確鑿,一會兒她隻用稍微提醒司公子,對方便會覺察到粥有問題,再派人驗看,這件事情便是許氏母女想捂也捂不住了。
妾室公然毒害府中嫡女,就算慶國公府再維護許氏母女,也不敢拿人命開玩笑。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銀光閃閃的鈹針驗看就要刺破司沐蕁的頸動脈。
“哇——”的一聲,司沐蕁大哭起來,邊哭邊說,“你這個瘋子,我,我要去找我小娘……”
她抬手抹起眼淚,一改前一秒的驕縱跋扈,一副尋常少女受了委屈的模樣。
這是示弱,準備逃跑了。
杜錦陌看破不說破,鬆開手:“既然二小姐要找許姨娘,民女就不耽誤二小姐了。”
反正地上的肉糜粥還在,裡面的昄茄汁也在。
就算司沐蕁這會兒跑了,她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鵝黃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門口,一胖一瘦兩個丫鬟緊跟著落荒而逃。
站在床邊的婢女不敢相信地看著“哐當”一聲闔上的房門。
這是二小姐第一次在大小姐面前吃癟。
從前二小姐仗著國公爺寵愛,許姨娘撐腰,在凝翠苑宣威耀武,甚至還把國公夫人留給大小姐的珠寶首飾全都搶走。
起初大小姐還說上兩句,結果不是被國公爺斥責大小姐冤枉二小姐,就是大小姐身邊伺候的丫鬟被許姨娘找理由打死。
後來,大小姐便不再說話。
好端端的慶國公府嫡女,就這麼成了木頭美人,被上京城名媛公子們笑話。
“大小姐……”婢女看向床上坐著的綠衣女子,眸底似有一抹亮光。
司沐芸卻一動不動,隻怔怔地看向面前的白衣女子。
司沐蕁刁蠻任性,又伶牙俐齒,慶國公府上下沒少吃她的苦頭。
當年她搶了母親留下的珠寶首飾,自己一門心思想要奪回來,就將此事說給祖母,祖母聽後自然是要為她做主。
沒想到司沐蕁先得了訊息,將那些珠寶首飾全藏了起來,不僅如此,還在祖母盤問她的時候,鬨了一出暈倒。
緊接著門外就有人來送錦旗,說是感謝慶國公府二小姐省吃儉用救助災民。
爹爹聽了心痛的不得了,怒斥她冤枉司沐蕁,搬弄是非,當時若不是祖母攔住,她怕是要被當場打死。
後來祖母要帶她出去散心,她說什麼也不肯,她想眼睜睜地看著司沐蕁有什麼樣的下場。
如今,這位毫無背景,身形柔弱的杜大夫竟然將司沐蕁嚇得落荒而逃。
常年因累積憤怒與不甘,似要爆開的心臟突然裂開一條縫,司沐芸的唇角微微一顫,含煙鎖霧的含情目裡有了一絲驚訝。
“這下,司大小姐可以讓民女為你診脈了嗎?”杜錦陌一如既往地輕言細語,心裡卻是有些焦急。
根據之前司公子講的司大小姐的情況,她判斷司大小姐應該已經誤服了一段時間的昄茄汁。
現如今她雖然暫時將司沐蕁嚇跑,可許姨娘一定會帶著司沐蕁過來找她的麻煩。
萬一司大小姐在那個時候突然瘋癲發作,氣竭而亡,許氏母女再讓人將地上的肉糜粥清理乾淨。
就算司牧辰回來也無濟於事,而她同樣難逃一死。
司沐芸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與敵意,反而不由自主地對面前白衣女子多了幾分好感與親近。
她看向身邊的婢女:“春茗,去給杜大夫搬張椅子過來”,然後就從錦被中伸出手,略略頷首:“有勞杜大夫了。”
杜錦陌急忙探向那纖細的手腕,僅一瞬,便眉頭兀地緊鎖: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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