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出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司牧辰安排的馬車一早便等在王府角門外。

杜錦陌簡單地用了早飯後便帶著菖蒲、鬱金出了門。

緩緩邁過那半尺高的門檻，陽光兀地照過來，叫人微微有些不適，杜錦陌抬手擋住眼睛，不經意間瞥見那湛藍如一汪碧玉般清透的天空。

一群大雁叫聲chanmian地由遠及近劃過天幕。

鴻雁高飛，據說是一個吉兆。

杜錦陌緩緩放下手，立於門前，眉眼之間一抹淺笑。

她終於憑藉自己的努力從王府的深宅大院走到這陽光之下。

微風拂來，吹動她一襲白衣，袖間襟前隱約一抹硃紅好似白雪皚皚裡一樹傲然，隨意挽起的流雲髻以黛玉簪簡單固定，與耳下朝雲暮雨墜相得益彰。

柳葉眉斜飛入鬢，一雙秋水剪瞳乾淨而靈動，殷紅的唇瓣宛若晶瑩剔透的石榴籽，即使是這樣一動不動地站著也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仙子。

她的身後，菖蒲與鬱金垂手侍立。

穿著淺井花紋青綠比甲的菖蒲，梳了簡單的柳條髻。

隻那眉眼嬌俏有趣，自從來到門口就好奇地東看看西瞧瞧，人雖沒動，可那神情卻讓人覺得她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在歡喜。

鬱金穿著梅紋鈷藍比甲，髮式是普通的月桂髻，眉眼清秀，妝容淡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經曆世事後的沉穩與謹慎。

三人坐上馬車，杜錦陌挑開一條縫看向馬車外。

她要看看街邊的那些鋪面都做著什麼樣的生意？又是如何做生意的？顧客反應如何？……

鬱金見狀，壓低聲音說道：“奴婢選的那三處鋪子一會兒馬車會一一經過，姑娘可以仔細瞧瞧。”

“辛苦你了。”杜錦陌點點頭。

“姑娘之前讓奴婢打聽司大小姐的情況，奴婢打聽到一些。”鬱金的聲音愈發的低，隻有她和杜錦陌能聽到。

“說說看。”杜錦陌狀若無意地看一眼趕車的仆從，見對方正饒有興致地瞧著街邊一個吹糖人的挑著擔子的小販，心知對方並未留意車內的動靜。

“司大小姐是已故國公夫人所生，國公夫人在世的時候，慶國公曾娶了一房妾室，人稱許姨娘。

這位許姨娘極得寵，短短兩年便為慶國公生下一兒一女，庶子名叫司牧弦，庶女名叫司沐蕁。

這之後，慶國公愈發寵妾滅妻，甚至還想讓司牧弦承襲爵位。

國公夫人一病不起，沒過多久便撒手人寰，老國公、老國公夫人回到上京城，為國公夫人治喪。

當著一乾賓客的面撂下狠話，慶國公府世子必須由正室嫡子承襲，否則，他們就懇請聖上收回慶國公府的爵位，慶國公這才作罷。

這之後老國公夫人有心將司大小姐帶在身邊教養，可司大小姐並不願意，老國公夫人便不好再提。

現如今，老國公、老國公夫人常年寄情於山水，慶國公又駐紮在驪陽城，府裡上上下下都由許姨娘打理。

自從國公夫人過世，司大小姐的身體便一日不好一日，最近這段時間更是連精神都有些恍惚，同牧辰也不說話。”

鬱金越說越擔心，最後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杜錦陌暗叫不妙。

沒想到司大小姐的處境比自己好不到哪裡去。

這一次的出診怕是會困難重重。

恰在此時，馬車停了下來。

“裡面坐著的可是來給大姐看病的醫女？”嬌俏可愛的聲音自馬車外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