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一族的人瞬間氣場一丈八。

薑還是老的辣，這一下小賤人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一陣警覺。

姚懷仁這一番話用心極其險惡。

一句“不過是變戲法的把戲，怎可與國事相提並論”，分明是在指責她將“老郭頭變出人眼睛”這樣的兒戲，與“米價奇高”這樣的大事件扯在一起。

是視大事件如同兒戲。

緊接著，姚懷仁便將臟水潑到阿燁的身上。

內涵她之所以這般任性妄為皆是因為有阿燁給她撐腰。

甚至姚懷仁還話裡話外地暗示，阿燁其實並不是真的為了華禹，為了百姓在做事，而是為了討她歡心。

如此一來，阿燁之前為了平抑米價，不顧凶險去宛平城調查姚懷仁私藏大米、哄抬米價，並最終剿毀姚懷仁老巢，將大米帶回上京城的事情，就都變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更有甚者，若是她不能現在以正視聽，即使一會兒米家村村民將當年姚懷仁所做的事情悉數還原，姚懷仁依然會以“兒戲”為由狡辯。

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兀地騰起一抹犀利，杜錦陌低頭看向面前的小食案。

那裡多了一盞天青色定窯燉盅。

不僅如此，其他人的小食案上也都有這樣一盞燉盅。

這是她與阿燁約定的暗號。

迎向那暮氣且陰森的視線，杜錦陌不緊不慢道：

“即便是把戲也有可能來自真實的生活，更有可能被大家所喜歡，比如《孔雀膽》就是最近上京城的熱門劇目。

宰相一直待在上京城，不會不知道吧？”

她這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姚懷仁四處安排戲班排演《孔雀膽》，暗含阿燁為了一己私利殺了將離，惹得人們議論紛紛。

現如今居然說老郭頭變人眼睛，是兒戲，不值得一提。

那麼《孔雀膽》又算什麼？

不也是兒戲麼。

既然姚懷仁將那《孔雀膽》當了真，也就沒理由在這裡質疑老郭頭變人眼睛。

姚氏一族的人當場啞口無言。

小賤人還真是伶牙俐齒，不好對付。

姚宰相那麼老謀深算的人也被她一番話給堵了回去。

姚懷仁卻是不置可否地抖了抖唇角，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過是打嘴仗而已，他早已過了逞口舌之快的年紀，根本沒有必要理會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抬手端起小食案上的天青色定窯燉盅，姚懷仁面色淡然，正要飲下一口。

杜錦陌眉眼淺笑：“原來姚宰相也知道用這燉盅裡的湯汁變戲法。”

話落，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便將燉盅裡的湯汁滴到自己的右手拇指根部。

一乾賓客微微一愣，緊接著，便不約而同地一聲驚歎：

“哇！那裡居然開了一朵藍色的花！”

杜錦陌趁機說道：

“這就是個小把戲，大家也可以像我剛才那樣試一試，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你們的右手拇指根部也會出現美麗的圖案。”

賓客們瞬間來了興致，紛紛將面前小食案上燉盅裡的湯汁，滴到右手拇指根部。

“太不可思議了！我的右手拇指根部居然有一朵藍色的雲。”

“我的是一個藍色的玉如意。”

……

杜錦陌眸底含笑。

這樣的氣氛正是她想要的。

聲音微微提高，杜錦陌望向對面碧綠色圓領常服的男子：

“大家都變好了戲法，正等著宰相呢。”

姚懷仁臉色微黯。

眾人紛紛看向墨綠色圓領常服的男子，慶國公更是狀若無意地說了句：“蠻有意思的，姚宰相不妨試一試。”

說著，抬起右手拇指，露出一個藍色的長戟。

會場上響起一陣附和。

這是要逼著他變戲法了。

姚懷仁看一眼右手拇指根部，臉色十分難看。

“怎麼？姚宰相的右手拇指上有什麼不能被大家看到的東西麼？”杜錦陌一臉好奇。

恰在此時，高台上的上官玦說話了：

“也不是什麼難事，大家都圖個高興，姚宰相可别掃了大家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