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燁死死地拉住白衣女子：

“阿陌，你冷靜一下，將離他一定不希望你這樣。”

彷彿沒有聽見身邊男子的話，杜錦陌用力地掙紮著，清冷的眸子緊緊地盯住寒冰棺，眼前閃過與將離相處的點點滴滴。

她第一次與將離相遇時，隔著很多人，很遠的距離，將離疏離又清冷地望了她一眼。

還有，將離身中曼陀煞，卻像沒事人似地夜闖秦王府來找她，並在臨走時，留下一句“你若是想以身相許，我也不反對”。

海邊高台之上，將離信誓旦旦“從今往後，誰若是欺負了你，就是欺負我無雙公子”。

……

在宛平城千金閣的小樹林裡，將離為了保護她以一己之力抵禦三百多個侍衛，直到她執意要去救喬裝為白煜安的上官燁時。

將離他才扯開衣襟，露出腰間的火藥包。

他說的那一句，

“為了護住你，我連自己的屍體都可以利用，可是你呢？

你完全不管敵我力量懸殊，執意要去送死。

你對得起我嗎？”

每每想起來，她都萬分痛心。

清冷的眸子裡陡然閃出一抹不管不顧，杜錦陌狠狠地咬住拉住她的手。

她要去陪將離。

將離為她做了那麼多。

她不能讓將離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那裡。

上官燁一陣吃痛，但卻沒有絲毫鬆手的意思，不但沒有，他還用另一隻手握住面前女子的另一隻胳膊，大聲質問：

“阿陌，你確定你跳下去，是將離想要看到的麼？

你確定將離是想讓你用死陪著他麼？”

貝齒微微一鬆，杜錦陌當場愣住。

顧不上理會手上的傷口，上官燁趁機握住面前女子的雙肩，眸子裡無比堅決：

“將離他曾經告訴你，假如我還活著，假如你能見到我的話，請你幫他帶句話給我，告訴我‘對不起，之前錯怪我了’。

阿陌，你那麼聰慧，難道不明白他這一番話裡的意思麼。”

淚水漸漸凝住，杜錦陌皺起眉頭，望向面前的玄衣男子。

上官燁鼻頭微微一酸：

“將離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果他不能活著回來，他希望至少我還活著，至少我還能代替他照顧好你。”

話落，緩緩調轉視線，看向那若隱若現的寒冰棺一角。

當初阿陌在宣紙上寫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很疑惑。

按照常理，如果將離真的隻是希望阿陌捎話給他，說一句‘對不起，以前錯怪他了’就可以，為什麼非加前面那兩句話？

直到剛才，他突然意識到，將離遠比他想象的更加心思細膩，也更加狂傲不羈。

將離這幾乎是在交代後事了，並且篤定，他一定會如他所願。

正因為如此，他終於找到了那個一直以來困惑他的問題的答案。

世人皆說當年是他帶領赤虹軍血洗神農穀，就連阿陌也信了這樣的傳聞，可是將離卻從未置他於死地。

將離之所以這樣，是在等十二年前神農穀被汙衊、被血洗的真相。

一旦有充足的證據證明當年的確是他帶著赤虹軍血洗神農穀，將離定然會讓他、甚至讓父皇“血債血償”。

將離他有這樣的氣勢，也有這樣的手段。

就如同眼下，即便是阿陌存了去陪將離的心，可將離還是有辦法，用一句話，讓他瞬間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更讓他用這一句話，打開阿陌的心結。

月白色的黃果蘭花瓣翩翩然掠過漢白玉墓碑，落在隆起的土堆上。

杜錦陌再也撐不住了，靠在身邊男子的懷裡，怔怔地望著一朵又一朵黃果蘭花。

“我帶你上去摘一朵吧。”上官燁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