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安凝視著面前的女子。

在此之前，阿陌一共對他說過三次這樣的話。

第一次是阿陌承了噬心之毒後被他叫到書房。

彼時的阿陌問了他一句“王爺是不是覺得奴婢就像你手邊的薛濤箋——寫過了，用過了，丟掉就好？”

他當時完全沒有在意，以為阿陌不過是在耍小孩子脾氣。

第二次，從上京城西郊海邊高台上回來後，他因為阿陌自作主張認顧將離做兄長，要懲罰阿陌。

將阿陌關進書房，準備用強時，阿陌一股腦地說了這些話。

當時的他異常震驚，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直杠杠地跟他說什麼“平等”，談什麼“事實本該如此”。

於是，他以為，一定是阿陌有了顧將離這個後台，所以才會那般膽大妄為。

那一次，他逼阿陌在成為他的女人與服下錦夕之毒間做選擇。

阿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服下錦夕之毒。

自此，他和阿陌之間出現了一道深深的鴻溝，而他卻沒能覺察到，依然我行我素。

於是，就有了第三次，他喝了桃花釀，即將給阿陌喂暖情丹前，他試探阿陌，說要讓她有一個他的孩子，可阿陌無論如何都不願意。

不僅如此，阿陌還口口聲聲說“她不是他手邊的薛濤箋，寫過了、用過了，揉成一團或者撕碎丟掉就好。她是有尊嚴的，她一點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和他做那件事情”。

他氣急了，當場便藉著吻阿陌的機會將暖情丹喂進阿陌的嘴裡。

現在想來，他早已刻骨銘心地愛上阿陌，卻因為自己固有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無視阿陌的警告，將阿陌推得越來越遠。

深邃如星辰般的眸子升騰起異常複雜的情愫，白煜安的嘴唇微微顫抖，他很想告訴面前的女子。

從前他不理解她，犯了那麼多渾，是他錯了。

現如今，他真正地理解了她說的“平等”，會好好地珍惜她，愛她。

可是，幾不可察地一聲歎息之後，白煜安死死地將即將說出口的話壓下去。

阿陌受的傷太重，她不會輕易相信他說的話的。

僅一縷若隱若現的體香就能讓阿陌生了試探他的心，若是被阿陌知道他就是上官燁，阿陌定然會當場離開他，甚至還會恨他這一段時間的欺騙。

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子裡浮起密密層層的籌謀。

阿陌已經不是從前秦王府裡那個任人宰割的弱女子，現在的阿陌無論是心智，還是手段都與他有得一拚。

在千金閣時，阿陌僅僅用了一個金蟬脫殼，就接近顏之柳，拿到顏之柳腰上的銅鑰匙。

後來要離開千金閣時，阿陌又製造出那麼厲害的爆炸。

他如果不小心再小心，極有可能將阿陌逼到與他劍拔弩張的地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白煜安輕輕地抬起手，捋了捋面前女子鬢角的髮絲：

“你如此美好，怎麼會是薛濤箋，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心臟，看到你的時候，一切都是安定的。

失去你的時候，無論走在哪裡都是空落落的。”

杜錦陌有些意外。

她剛才說的這一番話，即使是華禹普普通通的男人聽了也會覺得她是個瘋子。

可是眼前的煜安卻接受得如此平靜，甚至連給出的解釋也是充分且合理的。

一時間，她竟有些懷疑自己的感覺了。

也許，煜安並不是上官燁，那若隱若現的悠遠而深沉的冷香隻是因為，她還沒有徹底忘記上官燁，從而產生的心裡錯覺罷了。

覺察到面前女子的神情漸漸柔和，白煜安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忙岔開話題：

“時候不早了，我們趕緊把魑魅帶回去給君河補充真氣吧。”

點點頭，杜錦陌由著身邊的男子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誰知，兩人剛轉過身，就看見不遠處赫然立著一抹欣長的人影。

“君河？你怎麼來了？”杜錦陌即擔心，又疑惑，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