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不由得停住腳步,扭頭看向玄衣男子,隻見對方正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那溫柔的語氣是在此之前她從未聽到過,更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鴉羽微微一沉,杜錦陌的視線變得有些柔和。
上官燁應該是做夢了。
不知道夢裡的那個自己是如何得到,這個男人如此溫柔以待的?
苦笑著扯了扯唇角,杜錦陌轉身向著羅漢榻走去。
輕輕地俯身,輕輕地拿下那放在心口的拳頭,輕輕地將拳頭放到羅漢榻上。
從醫者的角度講,睡覺的時候手壓住心口會導致心臟供血不足,使人容易做噩夢。
希望夢中的那個她能夠永遠得到這個男人的溫柔以待吧。
緩緩地轉過身,杜錦陌繼續朝著內室門口走去。
來到苑子裡,月色皎潔如薄薄的白紗。
接著這月光,杜錦陌首先看到一片樹林。
疾步來到香樟樹下,杜錦陌輕輕地撫摸著那粗糙的樹皮。
刺刺拉拉的感覺就好像之前上官燁說過的那句話,“依照華禹的習俗,家中有女兒的人家都會在庭院裡種一株香樟樹。
待到女兒出嫁的時候,用香樟樹打造裝嫁妝的箱子”。
眼底微微一澀,杜錦陌苦笑著扯動著唇角。
可惜這棵香樟樹終究是沒有用武之地。
緩緩放下手,杜錦陌看向樹林深處,卻在下一刻猛地愣在原地。
那些一人過高,有著層層疊疊樹冠的植物是……
是桃花林!
飛一般跑過去,杜錦陌抬眸環顧四周。
這二十四株桃花樹她認得!
它們之前是種在書房所在的淩雲苑的。
她被韓嬤嬤用針紮手之後,上官燁為了教她逃跑曾帶她去過那裡。
在那二十四株桃花樹間,她學會了驚鴻淩波。
因著這層關係,她曾央求上官燁將這一片桃花林賜給她,可上官燁卻沒有答應。
後來,她長大了,知道了“桃之夭夭,宜室宜家”的說法,便再也沒有走進過桃花林。
再後來,葉婉怡要住進王府,上官燁就把桃花林移到凝綃閣。
那個時候,她氣哭了。
吸一吸鼻翼,杜錦陌稍作平靜,緊接著眼瞳裡便閃過一抹光亮。
她緩緩張開手掌,雲鬢輕垂,不一會兒的功夫,一枚桃花瓣便翩翩然然落於掌心之中。
這是她彼時最喜歡玩的遊戲,很像是在與命運躲貓貓。
眼底的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滄桑。
雖然她很希望擁有一枚桃花瓣,但在張開的掌心之中,並不是每一次都會有桃花瓣,甚至有的時候除了從指間溜過的風,什麼都不會有。
這就好比她與上官燁。
雖然一直以來她都希望能與這個男人長相廝守。
但這完全沒有可能。
在上官燁的眼睛裡,她是杜青玄的女兒,是神農餘孽,是這個男人的仇人。
之前對方在水牢裡對她痛下殺手,應該也是撕破臉後的圖窮匕見。
緩緩反轉手掌,掌心處的桃花瓣飄飄然落下,杜錦陌輕輕抬手拭去眼角處的淚痕。
永别了,上官燁。
從今往後,我的生命裡隻有找出當年的真相,洗刷我和神農穀身上的冤屈。
而你,隻是曾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杜錦陌繼續向前走去。
“砰”的一下。
膝蓋被什麼東西碰到。
杜錦陌低頭一看,發現在一棵樹下吊著一支鞦韆架。
本能地一陣歡喜,杜錦陌像剛來秦王府時那樣,拉住鞦韆架上拇指粗的麻繩,坐了上去。
雙腳猛地撐住地又抬起,鞦韆便蕩了起來。
再一撐地再一抬起,鞦韆越蕩越高。
溫柔的風拂過臉頰,彷彿曾經那一個又一個快樂的日子。
……
鞦韆越來越慢,水波瀲灩的眸子裡溢位一抹淺笑,杜錦陌緩緩闔上了眼睛。
就這樣睡一覺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偉岸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桃花林裡。
當看到鞦韆架上的白衣素雪時,上官燁先是一愣,接著便匆匆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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