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錦陌以餘光瞥一眼門口。
皇上幾乎是跑著進來的,他的身後還跟著上官燁。
至於之前倒在地上的那些內侍、宮女也都好好地站在臥房外面的花廳裡。
杜錦陌眼觀鼻、鼻觀心跪在床邊,心裡默默地推測著皇帝大約什麼時候會想起賞賜她?皇後孃娘又會在什麼時候問上官燁對於撤銷她秦王側妃的想法?
屋子裡的氣氛顯得她有些多餘。
杜錦陌幾不可察地聳了聳肩。
皇帝對穆皇後是真的好,先前那不怒自威與深不可測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輕言細語地同穆皇後說了很多話。
其中有關於宮廷內情形的,也有關於朝廷局勢的。
杜錦陌對此一點也不關心,她隻想過歲月靜好的日子。
但是當皇帝問起穆皇後“十二年前在驪陽城有沒有見過杜青玄”時,杜錦陌不由得豎起耳朵,細細聽去。
皇後孃娘先是歎了一口氣。
皇帝緊接著便追問:“真的是那個人麼?”
皇後孃娘黯然神傷,說了句:“臣妾看見一個人很像他便追了過去,沒想到半路上被人打暈。
等臣妾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中了滅靈之毒。
後來是神農穀中負責打掃除塵的仆從姚懷仁找到臣妾。
臣妾隻記得昏迷前,姚懷仁把臣妾背出了驪陽城。”
“這麼說當年給驪陽城守軍下滅靈之毒的,除了那個人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皇帝的語氣變得嚴肅且凝重。
杜錦陌暗叫不妙。
有了穆皇後這一番話,她和顧將離要想洗刷神農穀眾人身上的冤屈,將會變得更加困難。
偏在此時,皇帝突然注意到她:“杜側妃救醒皇後乃大功一件,為何會跪在這裡,莫非是惹皇後不快了?”
迅速從神農穀的事情中回過神,杜錦陌飛快地想著說辭。
皇帝這一句話聽起來突兀,實際上卻是暗藏殺機。
原本皇帝就對她多有猜忌,不但懷疑她是杜青玄的女兒,還非要讓她為穆皇後承滅靈之毒。
若是眼下她的回答不能令皇帝信服,皇帝極有可能以她惹皇後孃娘不快為由,輕則罰她廷仗,重則將她處死。
鴉羽微微一沉,杜錦陌以不變應萬變:
“皇後孃娘剛才問妾身‘秦王殿下是不是待妾身不好’?妾身不敢妄議殿下,內心十分惶恐,所以便跪下回皇後孃孃的話。”
“哦?”皇帝扭頭看了一眼穆皇後,“杜側妃說的可是實話?”
穆皇後點點頭。
皇帝繼續追問:“既是如此,你又如何回答皇後孃孃的?”
眼簾半遮,將算計掩於明眸之下,杜錦陌輕言細語道:
“秦王殿下待妾身自然是極好的,隻不過,妾身實在不願意再拖累秦王殿下,所以,便懇請皇後孃娘收回妾身秦王側妃的封號。”
這個女人在說什麼?!
上官燁一臉不敢相信,隨即狠狠地瞪向床邊的白衣女子。
他從來沒有對父皇不敬,可是剛才為了不讓父皇發現這個女人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冒天下之大不韙點了父皇的靜和穴,讓父皇繼續昏睡。
不僅如此,這個女人昏迷不醒的時候,他還對著她說了很多心裡話。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人說過那些話。
他已經將她放在獨一無二的位置上,而她卻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離開他,甚至還求到剛剛醒過來的母後這裡。
骨節分明的手指握成拳頭,上官燁的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縫,眸色愈發深邃。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向穆皇後:“皇後以為該如何是好?”
皇後淡淡地搖了搖頭:“臣妾想聽聽燁兒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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