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沒有聽見杜錦陌的話似的，皇帝扭頭看一眼上官燁：

“秦王也願意讓你的這位側妃為你母後解滅靈之毒？即使是她當場化為一攤血水，也不後悔麼？”

“若是母後真的能平安醒過來，那便是兒臣最大的福分，至於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藥人，能為救母後而死，是她的無上榮耀。”

上官燁的聲線不見任何異常，隻那劍眉幾乎擰作一團。

這個女人居然敢在父皇的面前，口口聲聲說不當他的側妃。

她就這麼想切斷與他的所有聯絡，跟顧將離那個傢夥在一起麼。

早知道是這樣，剛才拿菖蒲威脅這個女人的時候，就應該再加一條，讓這個女人見到父皇之後，不許開口說話，凡是父皇問話，隻許點頭，或者搖頭。

那樣的話，她便不會這般伶牙俐齒，給他找麻煩。

心頭微微一酸，上官燁飛快地想著法子補救杜錦陌剛才那一番話。

淡淡地掃一眼那被握住的纖細手腕，皇帝轉身踱步至鏨金牡丹紋架子床邊。

他看了看床上彷彿睡著一般的穆皇後，眸色變得有些緩和，接著又調轉視線看向不遠處一身肅穆冷厲的上官燁：

“秦王，倒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

話落，似乎又覺得這樣說意圖太過明顯，淡淡地加了一句，“也罷，自古‘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上官燁一陣警覺。

十二年前，人人都說是他帶著赤虹軍剿滅了神農穀。

可事實上卻是他帶著赤虹軍馳援驪陽城，救回母後之後，他一方面安排人送母後和葉婉怡返回上京城。

另一方面則帶著一部分人改道神農穀。

在神農穀裡，他發現情況與時衛之前稟報的一樣，一個活口也沒有，便率軍離開了。

返回上京後，父皇曾將他召進宮，狠狠地斥責了一番。

他告訴父皇，剿滅神農穀的並不是他。

可是父皇並不相信，留下一句“秦王殺伐過重，恐遭天譴”便不再見他。

沒過幾天，宮裡就傳出母後昏迷不醒，父皇大病一場。

從那時起，坊間就傳聞他殺伐過重，上天降下懲罰，凡是與他過從親密的都會被連累。

父皇對他的態度也大不如從前，甚至連逢年過節，見他的次數都是少之又少。

皺作一團的劍眉緩緩舒展開，上官燁緩和了臉色，抬起頭，注視著面前的皇帝：

“兒臣對父皇、對母後一向懷著赤子之心，至於其他人和事，兒臣不過是公事公辦。”

這是滿滿的求生欲啊。

杜錦陌心底微微一曬。

是個人都知道，皇帝不喜上官燁殺伐淩冽、冷酷無情。

這個男人一番表忠心，不但顯示了他對皇帝、皇後孃娘獨一無二的感情，又順帶解釋了他冷酷絕情的原因，一切都是為了公事。

接下來，這個男人估計會讓她給皇後孃娘解滅靈之毒，以此來證明其對皇後孃娘和皇帝獨一無二的忠心。

手腕處的力道兀地加重，杜錦陌知道自己該配合對方，再一次表達自己是心甘情願為皇後孃娘解滅靈之毒了。

緋色嘴唇微微張開，杜錦陌正要說話，就見皇帝抬手指了指她的右手手腕：“朕要看看她的那隻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