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著床鋪的上官燁並未發現身後的異常，就連面朝著床鋪的顧將離也沒有發現床上女子的動靜。

狐狸眼驟然一凜，顧將離伸手襲向玄衣男子的面門：

“阿陌為殿下你做了那麼多，殿下你居然將她看得那般不堪，去死吧。”

一道寒光閃過，上官燁避到一旁：

“可惜就算無雙公子再鐘情於這個女人，她也是本王的藥人，她的奴契在本王手裡，本王若不放她離開，她就算死，也隻能死在秦王府！”

“砰”的一聲。

寒光震碎牆角處的床鋪。

細碎的木屑漫天飛舞。

杜錦陌雙手撐著床，緩緩坐起來，在那飛揚的碎末中，幾近破碎。

她的臉上隱約著兩行淚痕，乾涸的唇角輕輕一顫。

上官燁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暴戾絕情，鐵石心腸。

也很清楚，她在他的眼裡卑微如塵埃。

可是，命懸一線，瀕臨死亡之後，聽到他說“她連秦王府最普通的仆從都不如”，她還是止不住地憤怒又失望。

既然覺得她如此不堪，十二年前又為何要收留她。

難道隻是想要一個玩具，供他折磨。

既然覺得她如此不堪，前一陣子又為什麼要執意同她一起給那個乞丐做電除顫和胸外按壓。

難道隻是想逗她玩兒，高興的時候摸一摸，不高興的時候捅兩刀。

滔天的怒火似要將周遭的一切燒得一乾二淨，杜錦陌狠狠閉上雙眼，一陣緊似一陣地調整著呼吸。

這個男人說“她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秦王府”。

她是決計不願意的。

哪怕是死在井裡、荒山老林、亂葬崗，甚至於被豺狼虎豹吃掉屍體，她也，絕不死在秦王府！

看到白衣女子穩穩地坐在床邊，顧將離滿眼欣喜：“阿陌你醒了！”

上官燁微微一頓，迅速轉過身，看向不遠處的白衣女子，眸底閃過一絲歡喜。

這個女人總算醒過來了。

這樣的話，她就可以用紫外燈還有那些神奇的東西治好身上的麻風病。

棱角分明的臉上瞬間緩和了剛才因為打鬥而凜冽的顏色，但緊接著，這緩和又被密密層層的警覺所代替。

這個女人為何如此安靜？

就像地下的洪流，悄無聲息地流淌著，不知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

深不見底的眸子微微斂住，上官燁的心猛地一沉。

莫非，這個女人聽到了剛才他與顧將離的對話？

眼神中有一瞬間的躲閃，但緊接著上官燁又冷了顏色。

“既然醒過來了，就該乾什麼乾什麼。”

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語，上官燁轉身向著門口走去。

“這一次，怕是由不得王爺。”清冷的聲音兀地自床邊響起。

“阿陌，不要做傻事！”

顧將離一聲疾呼，狐狸眼裡早已沒有了往日的慵懶，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緊張。

阿陌這個人，他是瞭解的，平常不爭不搶，可若她真的想要什麼，定然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甚至還會魚死網破。

上官燁劍眉微擰，放慢了腳步，扭過頭。

當看清楚床邊的情景時，不由得一顆心提到嗓子眼，玄色身形也跟著轉向了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