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眸子微微一頓，杜錦陌有一瞬間的不可思議。

阿燁在說什麼？

事情怎麼會變得像當年的皇祖父遇到的情況那樣？

秀眉輕顰，杜錦陌凝向面前的玄衣男子。

阿陌這是在給他解釋的機會。

臉上浮起些許欣慰，上官燁的臉色緩和了許多：

“當年華禹經過皇祖父的治理，國力已經與西列國不相上下，西列國很不滿意，屢屢為難華禹。

後來他們有了大將軍慕容追，便屢屢侵犯華禹邊地。

皇祖父因此派兵駐紮在驪陽城等邊地城鎮，雙方的較量旗鼓相當。

再後來，西列國突然在兩國邊地陳兵百萬，要求華禹將東南邊地八個州割讓給西列國。

皇祖父不肯，兩國由此爆發了長達五年的戰-爭。

再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皇祖父雖然殺死了慕容追，但卻因為深入敵後太多，援軍難以到達，最終戰敗，埋骨臥雲州。

事後，皇祖父除了托隨行將領帶回那句‘他等著後人收複故土，接他回家’之外，還有一句話是特别交代父皇的，

皇祖父說‘若非一招斃命，便不許拔刀’。

因為這句囑咐，父皇忍辱將邊地八個州割讓給西列國，並同意，華禹的皇帝世世代代見到西列國的皇室成員都要行注目禮，自覺地低其一等。”

鴉羽翕動如顫翅，杜錦陌緩緩坐下來。

無論是從阿燁說話的語氣，還是從阿燁的神情，她都能感受到阿燁很在乎她。

也許阿燁真的不是為了接皇祖父回來，而不顧神農穀的冤屈。

更何況，皇祖父的那句囑托，“若非一招斃命，便不許拔刀”，臥薪嚐膽的意味十分明顯。

當著慕容棣的面說出如此隱秘的事情，已經十分不妥。

可阿燁為了能讓她明白他沒有騙她，還是說了。

心底的憤怒與煩躁不知不覺消失了許多，杜錦陌喃喃自語：

“以西列皇室那般自負又傲慢的性子，定是不會允許華禹比西列強大，他們會想儘辦法給華禹出難題，打壓華禹。

自從皇祖父過世以來，華禹在父皇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國力漸漸強盛。

萬一西列又一次在邊地陳兵百萬，逼迫華禹割地求和，阿燁便不得不應戰，到那時……”

蔥白似的手指緊緊地握住茶盞，杜錦陌眉頭緊鎖。

到那時，就算是把聶君河放出去攻打西列的那些邊地城鎮也於事無補。

而且在華禹內部，她還會因為缺乏直接證據，在明日的宮廷宴會上很能將姚懷仁當堂治罪。

打蛇不死，必遭反噬。

這一場棋局怎麼看，怎麼都像是沒有勝算。

貝齒緊緊地咬住嘴唇，杜錦陌的眼睛裡滿是不甘。

“阿陌，别怕，有我在。”

上官燁輕輕地握住那骨節煞白的手，眼底皆是鄭重其事。

貝齒徐徐鬆開，杜錦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第一次她從鞦韆上墜落，以為自己死定了，是阿燁抱住她，告訴她“别怕，有他在”。

從那以後，很多次她遇到困難，都是這句話陪著她。

緩緩調轉視線，杜錦陌凝向身旁的玄衣男子。

上官燁一臉篤定：

“當年西列皇室之所以能在兩國邊地上陳兵百萬，皆是因為當時西列皇室父子一心、兄友弟恭。

而這一次，我要在他們本就彼此算計的關係中再添把火，讓他們彼此提防，難以守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