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容棣還真是個記仇的。

清冷的眸色微微一沉，杜錦陌心中暗道。

“吃茶”在華禹暗含著確立夫妻關係的意思，所以“換一種茶”字面之下的意思便是另外迎娶其他女子。

慕容棣這樣講，並非真的想說服阿燁將她休了，而是記恨她剛才問對方飲食那一番話，讓阿燁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想給她添堵。

眼簾半遮，杜錦陌轉身端起旁邊茶幾上的汝窯茶盞，輕輕拈起茶杯蓋，但卻並未飲茶，隻細細地瞧著茶湯裡的桃花瓣。

大約是吸足了茶湯的緣故，原本浮在表面的桃花瓣竟沉入水面之下，浸在溫潤紅亮的茶湯中，愈發鮮豔了。

小小的桃花瓣是這樣，她和阿燁同慕容棣的暗中交鋒亦是如此。

緋色唇角微微上揚，杜錦陌淺淺地抿了一口紅棗補益茶。

她和阿燁確定了慕容棣的身份之後，最想知道的便是慕容棣為什麼會出現在華禹？

姚懷仁那邊已經藉助西列皇室的暗中支援，妄圖在朱雀門射殺阿燁。

而她和阿燁卻與西列皇族幾乎沒有什麼聯絡。

這懸殊也未免有些太大了。

端端放下汝窯茶盞，杜錦陌看一眼對面的西列男子。

如果她猜得沒有錯，慕容棣剛才那一番問話應該是借“換茶”試探阿燁對其的態度。

華禹皇室一向對西列皇室表面上言聽計從。

不過這裡的“西列皇室”卻並不包括慕容棣。

世人皆知西列皇帝對長公主慕容曦若、太子慕容景以及譽王慕容鈺頗為看中，而對這位五皇子卻甚是厭惡。

慕容曦若、慕容景以及慕容鈺就是慕容棣口中，華禹皇室“總是喝的那一種茶”。

而慕容棣自己則是他暗示的“别的茶”。

現如今，慕容棣突然問阿燁想不想換成“别的茶”？這也許是一個改變現狀的機會。

緩緩調轉視線，杜錦陌凝向玄衣男子。

上官燁正迎向身旁男子意味深長的視線，唇角微微上揚。

世人皆知，他對西列皇室從不手軟。

十六歲那年，慕容曦若帶領五萬大軍入侵華禹邊地，並送給他一封信，言明隻要他娶對方為妻，且從今往後隻愛對方一人，慕容曦若便助他當上華禹皇帝。

他當即便將慕容曦若派來送信的先鋒官打扮成女人，給慕容曦若送了回來。

十八歲那年，驪陽城守軍中滅靈之毒化成血水，驪陽城被慕容景的雪狼軍占領。

他得到訊息後，帶著赤虹軍千裡奔襲，不僅奪回驪陽城，還差一點活捉了敵軍大營裡的慕容景。

慕容棣一定是知道這些事情的，所以才擔心他會像對待慕容曦若、慕容景一般，對他慕容棣也毫不留情。

深不見底的眸色微微一沉，上官燁不緊不慢道：

“若是有更符合本王與王妃口味的茶，本王同王妃也願意試一試，隻是不知五皇子口中的另一種茶口感如何？”

如果他預料的不錯，慕容棣出現在華禹很有可能是來找同盟者的。

若是他能妥善處置，華禹邊地也許會避免一場戰-爭。

那樣的話，無論是對於華禹，還是對於西列國都是好事。

隻是這慕容棣心思深沉，又疑心極重，要想讓對方真正地同他合作恐非易事。

纖長的指尖細細地沿著茶盞的邊沿，上官燁不動聲色地等著身旁男子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