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顏做了一個夢。

她被關在一個沒有光亮的小房間裡，手腳被捆綁，她一直極力掙紮，劇烈的轟鳴聲驟起，她掙脫出來後將點點用力推入冷夜霆的懷裡，在生命消失的最後一瞬，她看到冷夜霆抱著點點被氣焰掀飛了出去。

“啊！！”衛顏驚恐地睜開眼睛。

不同於以往的夢醒無聲，她這次發出了叫聲。

緊跟著，冷夜霆便伸出手臂，將她緊緊擁入懷裡。

“做噩夢了。”冷夜霆的聲音喑啞溫柔。

“嗯。”

“别怕，是夢，我在你旁邊呢。”

衛顏抱緊他，點點頭，依然還是“嗯”。

冷夜霆沒有問她夢到什麼，衛顏也不想說。

她依偎在冷夜霆身邊，眼淚忽然湧了出來。

也許是“媽媽”這個身份，讓她有了強烈的代入感。

冷夜霆卻好像知道她在哭，略帶著粗糲的修長手指伸來，輕輕拂去她臉上的眼淚。

衛顏抬頭，哽嚥了下，道：“我給清音打個電話。”

“好。”冷夜霆道。

從床頭櫃上拿過手機，衛顏才發現，現在不過淩晨三點，她並沒有睡多久。

她放棄給葉清音打電話的想法，怕吵到她，但是手機卻有一條匿名資訊。

衛顏點開，是一個地址，附贈一句話，卡羅爾的手下屍體，你們不一併收去嗎。

“我給孫雄打個電話。”冷夜霆在衛顏身後道。

衛顏很輕地“嗯”了聲，關閉頁面。

冷夜霆打完電話，見她在發呆，輕輕擁住她：“顏顏？”

“趙慧慧，”衛顏小聲道，“紀涼告訴我，她和葉清音之所以會出現在天成苑，是因為趙慧慧又給葉清音打電話了。可是，趙慧慧人呢。”

“郭俊說，她跑了。”

“我覺得，她不是故意安排在那邊，而是無心的。畫面裡，趙慧慧非常落魄，而且這種落魄不像是偽裝，還有她去搶劫便利店的目的……”衛顏眼睛忽然變得明亮，看著冷夜霆，“夜霆，她和莉莉如果撕破臉，她一定知道莉莉的很多事情吧？我們能找到她麼。”

冷夜霆沉默了下，道：“她的父母，可以控製。”

“嗯！”衛顏終於露出笑臉，“我們就去找她的父母！而且，要讓她知道。”

剛才噩夢帶給她的痛苦，好像一下子消失了，現在的她，又恢複了神采，有了動力。

冷夜霆的手指輕輕貼過她的臉龐，黑眸深沉地注視著她，喜歡她的這一股清澈的倔強與強大內核。

“好。”冷夜霆道。

此時此刻，他們口中所提到的趙慧慧，正在夜色裡瘋狂奔跑。

她狼吞虎嚥地吃完那些搶來的麪包後，便帶著錢財，朝著之前藏身的老城區狂奔。

跑累了，就停下來休息。

休息夠了，就起身繼續狂奔。

中間路過一個大型廣場，入夜後的廣場，聚滿了這座城市的流浪者和清掃者。

人們圍在這裡，抬頭看著上面的大螢幕。

沒有廣告投放效應的這個時段，大螢幕用來播放新聞。

而夜間最為轟動的新聞，正是發生在這個城市的另外一邊，屬於富人們聚集的天成苑中，那轟然爆開的明碩煙火。

趙慧慧看著大螢幕，膽戰心驚，再緩過來後，她便掉頭狂奔，一路朝自己之前的藏身之所跑去。

路過一條人工河，趙慧慧一抬手，將自己和葉清音唯一的溝通橋梁仍入了進去。

手機在夜色裡破開冰涼的河面，傳來清脆叮鈴的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