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顏的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地上的那團紙。

她頭一次生出這樣古怪的感覺，完全讓她不知道如何形容。

因為在完成這一係列變臉的時候，冷新月房間裡面是有無數雙眼睛看著的。

有保姆，有護工，還有門口的保鏢……

擦完之後，冷新月的後背往床頭櫃上一靠，慢慢悠悠地看起了電視劇，和剛才對著視頻哭，對著女兒求原諒的女人完全判若兩個。

衛顏抿唇，這個食夢2.0，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若說冷新月虛偽，她不虛偽，衛顏絕對相信冷新月對冷無憂的愛是無私的，冷無憂幾乎是冷新月現在活下去的動力。並且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真正虛偽的人，豈能不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偽裝好？

可若說她不虛偽，剛才的這一番變臉……

頓了頓，衛顏抬手在門上輕叩。

聽到聲音，所有人看過來，冷新月也趕緊看過來，甚至目光還沒看到人，嘴巴已先喊出：“無憂？！”

等看清是衛顏，冷新月眼睛裡的光像是刹那被一桶冷水給澆了下去。

她挺起來的肩膀變得頹唐，看著衛顏的目光變得有幾絲怨懟。

衛顏走去，淡淡道：“我來看你了。”

冷新月收回視線，聲音有幾分煩躁：“你們不是都不喜歡我，都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過來，過來也是沒有意義的。”

一個傭人趕緊端來椅子放在衛顏身側。

害怕冷新月會用攻擊性的行為，並且還特意將椅子放得稍微遠些。

衛顏坐下後，清瘦單薄的後背靠在椅子背上，目光望著冷新月，淡淡道：“為什麼非要别人喜歡你呢？你也可以不喜歡别人。”

“我哪有資格不喜歡别人？”冷新月唇角的笑容變得苦澀，“丁曼現在在坐牢，冷天瑞和蔣嚮明也在坐牢，隻有我，因為姓冷，逃過了牢獄之災，我也該坐牢的。”

衛顏攏眉，聲音變沉：“在蔣嚮明的這件事上，你是受害者。”

冷新月的眼淚忽然掉了下來，但是跟之前哭著掉淚不同，她現在面無表情，眼淚就這麼一行行滾落下來。

“我總是害怕會被你們趕出去，我本來也沒有資格住在這，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冷家，對不起夜霆的事，我有什麼資格回來呢？我就是在想啊，你們之所以還願意收留我，是不是因為無憂的關係呢？”

衛顏認真道：“我剛才說了，你也是受害者。甚至你比起任何人都要慘，你的大半生命，全在承受著蔣嚮明的欺騙。”

“我就是害怕，就是害怕，就是焦慮！！！”冷新月忽然大哭，“所以，我怕你們不喜歡我！！”

“是你自己在不喜歡你自己，”衛顏道，“冷新月，你還有無憂呢，就算我們都討厭你，無憂會討厭你嗎？”

“無憂，我的無憂……”冷新月哭道，“她以前，也是不肯接受我的，她現在對我也不親厚，無憂啊……”

“她從小被丁曼欺負，她的性格已經變得要強和內向了，你要這樣的一個她，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冷新月雙手捂住臉，還是在哭。

“不要趕我走，你們不要趕我走，你們趕我走了，我就隻能去街上了，嗚嗚嗚……”

衛顏目光唏噓地看著她。

初見冷新月，是個多麼驕傲和飛揚跋扈的人，現在卻變成了討好型人格，且對身邊一切都充滿了不安全。

世事，當真比小說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