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感情顧問,做不到讓一個人心死,放棄一段感情,安安靜靜的等待死亡。
厲景深這一路走來,人生曲折起伏,讓他安靜等死,什麼都不做,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厲景深完全繼承了厲家的基因,性子淡薄,手段狠辣,生性多疑,喜怒無常,對外人善於隱藏,但熟知他的人知道,他這個人耐心不怎麼好。
趙錢看厲景深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他忽然覺得厲景深可憐又可笑,到死都沒明白如何去愛一個人。
沈知初沒給過厲景深機會嗎?給的多了,她用了四年,屋簷上的雨水都能把石頭給滴穿了,她捨棄自己的驕傲,隻差沒有跪在地上求他能回頭看看她一眼。
但厲景深的做法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失望。
這一盆花都枯死了,現在才想著去澆水,澆再多也沒有用。
厲景深給了趙錢一拳頭後,捂住胸口悶聲咳嗽,把眼淚都咳了出來,一顆一顆的往下墜。
趙錢說:“厲總,你收手吧,她的世界屬於她自己,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厲景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我還沒有做完,我要向她證明,我才是對的,我以前是錯了但我現在沒有做錯……你如果還想勸我放棄,你就滾!”
厲景深常年隱忍,到了後面沒人敢阻止他後,就越發壓不住脾氣,但他在工作上一向冷靜,幾乎從來沒對趙錢發過這麼大的火,就因為他幾句“實話”就要他滾。
這一個“滾”不是說說而已,而是他就是那個意思。
這一次趙錢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原樣,他臉上揚起一抹淡笑,隨後朝厲景深鞠了個深躬。
“厲總這些年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關照,辭職報告我明天會交上去的。”說完趙錢慢慢撐起背脊,微斂眸光,繞過厲景深往門外走。
既然多說無益,那就不如不說。
厲景深強勢了這麼多年,如今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隻剩下無力和無奈。
他握緊拳頭看著頭也不回離去的趙錢,心裡泛起一陣苦。
他真的做錯了嗎?他隻是用他的方法去證明他愛沈知初,這個“賭注”是輸是贏對沈知初都有利,不是嗎?
沈知初贏了,她和白邱璟之間便沒有多的阻礙,要是輸了,就當看清人心,成年人的感情就是及時止損。
反而他……無論輸贏,他都無法插入沈知初的人生。
他不輸給白邱璟的一腔喜歡,其實算算他陪在沈知初的身邊比白邱璟還要長。
隻可惜命運安排的順序,先來後到,即使後面他鳩占鵲巢占了那個位置,可也必須明白,先來者居上的道理。
厲景深後背貼著牆,雙腿彎曲順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
一坐就坐了四個小時,從白天到夜晚,無聲的抬眸看著天上的星星。
他剋製住不去想沈知初和白邱璟領證的事,可越是不想,就像壓下去的彈簧,壓製的太久反而蹦的越高。
現在一想到“沈知初”的名字,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墜。
沈知初……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其實厲景深心裡比誰都清楚,他做的這些沒有意義不說,反而會讓沈知初越來越討厭他。
連趙錢都覺得,他對沈知初做到那些事十惡不赦,不值得被原諒。
其實何止是十惡不赦,簡直是豬狗不如,如果他能回到過去,他做的第一件事,或許是殺死當時的自己。
他知錯,有錯就改,他也想回頭,想放棄,想著安靜等死,就看著沈知初跟另一個男人結婚。
可他的心裡太空了,就像寒冬夜風裡破爛的紙視窗,風一個勁兒的往裡灌,冷的他渾身麻木,讓他繼續找點東西去填補,哪怕他找的東西是滿是刺的荊棘。
沈知初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包括在夢裡。
她說,人間很好,但因為有你我不來了。
她還說,厲景深你死隻會臟了我的輪迴路。
如果是他先死,那麼會臟了她的輪迴路嗎?
他抱著頭想,想著沈知初和他在一起,沒有哪天是真實的開心。
安靜的客廳裡傳來一聲手機的震動聲,他猛然被驚醒,四周太黑,伸手不見五指,等適應了黑暗後,他看著離他不遠處一道亮光閃動。
他起身跑過去,被茶幾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雙膝跪地,正好跪在摔碎水晶質的花瓶碎片裡,手掌直接按了下去,血肉模糊的疼,可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連滾帶爬的撿起地上的手機。
他打開手機,入目的是一張結婚證上的合照,照片裡的沈知初笑的一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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