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深眉目深邃,此時正站在大門口,他穿著沈知初喜歡的白襯衣,身後是綠葉成蔭的紫藤,可惜的是紫藤開花的季節剛過。
沈知初緩緩走近他,她視力好能看清他瞳孔裡有她的倒影。
厲景深嚅了嚅唇瓣,半天隻憋出幾個字:“這裡一直沒變........”他目光中含著深深的眷念,似乎想提起過去,勾起沈知初一些“美好”的記憶。
其實這個地方,也算給沈知初帶過些快樂的。
在她失憶那段日子裡,厲景深假意對她的好,張嫂對她跟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疼,雖然沒有孩子,但她有隻貓。
厲景深的臉色很蒼白,他說話聲帶著虛弱的顫抖。
上午九點半,金黃色的陽光鑽入林蔭中,樹動風吹,沈知初髮絲被風吹得微動,穿著裸色的襯衣,下身是白色及膝的裙子,皮膚白皙,一雙眼睛水盈盈的好看,整個人宛如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沈知初提著包,目光清淡的瞟了眼裡面,語氣帶著輕嘲:“這裡變沒變都是我最討厭的,你怕是忘了,我被你囚j禁在這裡,坐在輪椅上被大火活活燒死。”
沈知初說這話的時候隻是帶著輕微的嘲諷,沒有恨意。
厲景深心揪地發疼,再看沈知初,此刻她目光疏離充滿防備,嘴角上揚,卻不達眼底。
明明這個時候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可他卻冷的發抖,像是大冬天還被扔進的冰窖裡,渾身上下都起看一層薄冰,他用力握緊拳頭,卻感覺不到半分知覺。
原來他一直保留的地方,對於沈知初隻有生前的折磨和死前的恐懼。
這裡對她而言,就是揭開傷口,還在往傷口上撒鹽。
“對不起,沈......我咳咳……”話還沒說完他就先咳了起來,胸口處脹痛,他身子會這麼冷,是因為他昨晚一直沒睡,今早天還沒亮他就站在這裡等沈知初。
嘴裡充斥著一股腥甜,厲景深咬緊牙把嘴裡的血給嚥下去,可這樣後嗓子越來越癢,他捂住嘴悶聲咳嗽。
沈知初充耳不聞,對厲景深的道歉不屑一顧,“對不起”這三個字從厲景深嘴裡聽多了,顯得已經不稀奇了。
“年年呢?”
厲景深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捂住嘴,聲音沙啞的難聽:“我帶你進去。”
沈知初故意與他拉開距離,她走在後面,看著厲景深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厲景深好像瘦了。
三年前的厲景深背脊永遠挺直,看人的目光充滿不屑,他一向高高在上,如今再看,他的脊骨像是折了一截。
除此之外,他走路還有些搖晃,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沈知初無暇去觀察他,心裡裝的全是一直在這裡等著她的年年。
她走進别墅,打量了四周,沒見到貓的影子。
“你叫它一聲。”
沈知初對著空蕩蕩的房子,小心翼翼喊了聲:“年年。”
她目光一掃最終落在三年前她被燒死的那間臥室裡,一道小小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它走的很費力,身子搖搖晃晃,曾經窩在她懷裡,纏著她給它梳毛的布偶貓,如今身上的毛掉的光禿禿的。
耳朵沒了一隻,尾巴斷了半截,但在沈知初眼裡它依舊是最漂亮的布偶貓。
年年站在門口怯生生的看著她,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貓的自尊心很強,它做夢都想見沈知初,可真正見到了卻又不敢靠近,它怕沈知初嫌它醜嫌它臟。
沈知初以為她這輩子不會生出太多的感情來,可看見年年這一刻,被神封閉的感情就像洪水衝破閘門破蛹而出。
她心口一酸,像吃了芥末一樣,嗆的鼻子難受,眼淚都浮了出來。
沈知初擔心嚇到它,放慢動作蹲下身,手朝著年年都方向伸過去:“年年過來。”
年年耷拉著尾巴,搖搖晃晃的走進沈知初,在離她半米處後坐下身,仰起小腦袋看著她,它的嗓子在那場大火裡嗆壞了,雖然能發出聲但聲音很難聽,它不敢發出聲,眼睛直直看著沈知初,連眨都沒有眨一下。
年年的眼睛是藍色的,像漂亮的水晶,瞳孔放大發亮,倒影出沈知初的身影。
它雖然沒法出聲,但目光在告訴沈知初,它等了她很久,希望沈知初摸摸它。
沈知初顫著手伸過去,溫柔的撫摸年年的頭。
年年下意識的想要用頭蹭蹭她的手,但它僵住了,因為它想到它的耳朵被燒壞了。
沈知初心口發酸,年年是她見過最有靈氣的貓,她彎下腰小心翼翼的把它抱進懷裡,在它頭頂上落下一吻。
“年年,我來接你了。”
那一刻,這隻貓哭了,淚水從它水汪汪的眼睛裡流出來濕了毛。
它等了三年,終於等到沈知初來接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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