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被厲景深帶到醫院來了!沈知初下意識的想要翻身起床逃跑,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被束縛在床上,除了脖子,手指,腳,哪裡都動不了。
背上有汗沁出,比起夢境心慌,厲景深的眼神更讓她覺得焦躁。
“你睡了10個小時。”厲景深淡淡開口。
沈知初這才注意到窗子外的青天白日,明晃晃的陽光透過折射進來,刺的眼睛生疼。
“要喝水嗎?”厲景深問。
沈知初感到喉嚨啞的厲害,還能嚐到一些苦味,她偏頭繼續掙紮著雙手,依舊提不起力氣來。
“别動了,省點力氣。”厲景深自顧自的給沈知初倒了一杯水,水杯裡插著一根吸管方便人喝。
他把吸管對準沈知初的唇:“喝水。”
“滾!”她聲音沙啞的不像話,像是吞了把沙,聲帶被沙礫磨損。
“不喝水等會兒做手術就沒機會喝了。”
沈知初目呲俱裂,雙手握緊拳頭,隻覺得全身上下疼的厲害,喉嚨深處發出咯吱的聲音。
“不要,不要打掉我的孩子,厲景深我恨你。”聲音冷厲卻帶著幾分哭腔。
肚子裡面的寶寶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在她肚子裡顫抖了一下。
這是寶寶第一次胎動卻在這種時候。
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她該怎麼保護寶寶,她現如今被綁在這裡又能做些什麼?尖銳疼痛刺入腦海,她隻覺得半邊腦袋都快要麻痹。
“厲景深,寶寶剛才動了,你摸摸他好不好?你能感覺到這條生命的,他是你的孩子,你再過幾個月你就要當爸爸了。”
厲景深的目光冷淡的落在她腹部上,“我不喜歡他。”
沈知初聽到這五個字,隻覺得有腦海中有火苗滋滋的燃燒著,聲音冷沉,不大,卻像是毒蛇一樣,緊緊纏繞在她腹部上。
“你怎麼可能不喜歡?我們當初明明還一起取過名字,你難道都忘記了嗎?如果是女孩就叫歲歲,男孩取今朝。”
“那是你一廂情願,我從來沒有參與過。”
所以,他一直都在哄騙她,在她投入這份感情付出所有真心的時候,他卻毫不猶豫的把她踐踏在腳底下,要她生不如死。
這時候醫生護士走了進來,開始準備把沈知初送入手術室做流產手術。
她死死抓住一個護士的手,近乎聲嘶力竭:“我沒有簽手術同意書,你們強行動我是犯法的!”
“沈小姐,你手術同意書厲先生已經幫你簽了,而且早三個月前你也簽過,不過是手術時間推遲了而已。”
“不,我不同意打掉孩子,不要,求求你們。”
“你身體不適合生產,鬆手吧沈小姐,不要讓我們為難。”
她不能放,她若放開了,肚子裡的寶寶就沒了。
那些淚幻化成了最洶湧的血光,冷漠的護士,冷漠的厲景深,沈知初嘶吼著,聲音沙啞。
她想起剛才做的那個噩夢,能把你拽上懸崖的人,也能毫不留情的把你推下去。
沈知初胃部絞痛,臉色發白,偏著臉在床沿上嘶啞咳嗽起來,她咳的辛苦伴隨著的還有乾嘔聲,眼淚不斷順著眼角淌出來,睫毛粘在一起。
她整個身體宛如風裡面的小草,顫顫巍巍,嘴角上染上了鮮紅。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厲景深,像是要穿過那層人皮看到他胸腔裡的那顆心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她捂這麼久都捂不熱。
但凡厲景深有心,都不會這麼狠下心腸打掉她的孩子。
所有方法能試的她都試了,威脅也好,求饒也罷,可厲景深紋絲不動。
他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似乎實在嘲諷她的愚蠢。
肚子裡的寶寶因為恐懼動的厲害,沈知初後知後覺中感到一股熱流從下面傳來。
“孩子……”她臉色煞白,喉嚨裡迸發出一聲嗚咽,止不住的淚水倉惶滑落。
“你們救救他,幫幫我.......”她以前認為的白衣天使,現在卻成了索命的惡魔。
他們不會幫她,隻會把刀伸入她的腹部把孩子攪碎帶出來。
“這是流產了?”
“抓緊時間帶人過去。”護士們直接推著床把人送入了手術室。
鮮明的血紅,厲景深再怎麼忽略也忽略不掉,刺鼻的血腥味漂浮在空中。
沈知初那雙眸子染上了血,裡面的恨意讓厲景深心裡發寒,雙腳宛如被冰封住,一動也動不了。
最後一眼,沈知初蠕動嘶聲裂肺的吐出三個字:“我恨你。”
陽光從視窗照進來,朦朧而模糊,掃過那一雙絕望的眸子後,又不知不覺的黯淡了下去。
.........
有些人忽出現在你的世界裡或許隻是為了來告訴你一聲:你真好騙!
腿間的血膩的讓人難受,胯間似乎被什麼撐開,墜痛感一波一波的襲來。
沈知初看著天花板,忽然整個世界一轉,手術燈照在她頭頂上,鮮血順著她的腿蜿蜒的往下淌。
........
沈知初被送入手術室後,厲景深無力的靠著牆蹲了下去,他盯著自己的手,明明是乾淨的他卻看到上面沾滿了血。
一滴淚不覺的落在掌心,他雙手攥緊拳頭,撐住眼眶。
11月22日,沈知初懷孕四個月,厲景深永遠也忘不了這天他親手把最心愛的女人送到了手術室裡流產。
再後來他失去沈知初後,每當想到今天他都渾身發涼,這成了他人生裡的第二個噩夢..........
沈知初躺在手術室裡,昏昏沉沉,一度以為自己接近死亡地帶,她甚至能感覺到冰冷的器械是如何一點點進入她的體內。
周圍隻有機器聲,她在高空中漂浮著,隨時面臨從高空墜落的危險和恐懼,那種感覺可怕到了極點。
醫生將利凡諾注入到她裡面,刺激宮膜收縮,宮膜沒收縮一次都彷彿要捏碎她的脊骨,忍過一波還有更痛的一波等著她。
沈知初身體羸弱,醫生提出的手術建議是,能把動刀就不動刀。
沈知初抖成一團,疼到極致時張嘴想要咬唇,醫生怕她弄傷自己往她嘴裡塞了毛巾,方便她咬也方便她用力。
沈知初不想把孩子產出來,可腹中下滑不是她能控製的。
寶寶,不要離開媽媽的肚子,媽媽的肚子很暖和的,不要出來不要......
洶湧的冷汗淋遍全身,寒意似乎躥進了骨頭縫裡,沈知初用力忍住疼痛,壓製住斷斷續續的哭聲,心裡萬念俱灰。
肚子裡面的孩子位置已經非常低了,之前圓滾滾的肚子現在成了個梨形,全都集中在下面。
那種尖銳的疼痛變了味,催使著她用力往下推,幾乎是她無法控製的本能反應。
胃跟著也疼了起來,剛才她就嚐到了血腥味,現在喉嚨裡那股腥甜越來越濃,她想吐出來可嘴裡塞著毛巾。
因為疼痛,她呼吸本就薄弱如今被毛巾一塞有種窒息而死的錯覺。
醫生見她臉色灰白,立即將她口中的毛巾扯出,這一拉扯竟然帶出來了一攤血。
她躺在那裡,黏膩冰涼的汗水打濕了她的發,就那麼貼在了脖子上,她什麼也做不了,血腥矇住了她的感官。
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流淌慘白如紙的臉上,宛如一朵妖豔的花。
沈知初看著眼前的血紅,忍不住想如果是黑色就好了,她可以當成現在是黑夜,永遠的沉睡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她的意識逐漸還是渙散,沈知初聞到了死亡逼緊的味道,就這樣死了也好,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就陪著寶寶一起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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