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宮擎在一起的那五年,互相都足夠瞭解,她隻要知道宮擎喜歡她,願意娶她就行。
要是厲謹行沒有出現就好了,她接受了宮擎的求婚,在春分就能嫁給他了,因為厲謹行,她和宮擎的感情沒能熬過這場冬天。
想到這些,顧晚秋眼中一陣悲涼,她恨透了厲謹行。
“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那天在車裡已經和你說明白了,如果懷孕了我會打掉,厲謹行能不能不要這個孩子?”顧晚秋試圖說服厲謹行。
“為什麼一定要打掉這個孩子,她在你肚子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已經會動了,我不信你沒有任何感覺,顧晚秋你好好摸摸你的肚子,好好感受一下她的存在,她是個女孩,你知道嗎?上次醫院裡檢查出來了她的性别,你真的捨得她嗎?你打掉這個孩子,可能以後永遠都懷不了孩子了。”厲謹行抓住顧晚秋的手腕,也在試圖讓她去接受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顧晚秋視線垂下去,那雙細手柔柔的貼在厲謹行手腕上,把他的手拿掉:“厲謹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怕多殘忍?你認為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是對她好嗎?你有沒有想過她會面臨的是什麼?
帶著仇恨無法相愛的父母,她的媽媽時時刻刻想要她爸爸死,她活在父母的爭吵裡,她的父母可能根本沒辦法管她的成長,在她問起她為什麼沒有外公的時候,你說我該怎麼和她說,她外公是被你殺死的?在她問出為什麼她和她媽媽一點都不像的時候,我又該怎麼和她說我以前整容是為了躲開你?你說得清嗎?”
倘若這個孩子生下來面臨的是不幸,那為什麼要把她生下來?
意外懷孕本來就是對孩子的不負責,厲謹行還想讓她生下來,這不僅是孩子的不幸,還是她的不幸。
再說宮擎的變化。
如果不是厲謹行的出現,她和宮擎的關係原本可以好好的,她找到一份閒暇的工作,慢慢接觸外面的世界,普通又正常,她不需要知道過去的仇恨,一輩子活在失憶中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她來說,平凡最可貴。
“厲謹行你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你憑什麼要我把她生下來,為的就是滿足你那顆想當父親的虛假心思,還是說這個孩子在你看來就隻是為了能拴住我的鐵鏈子?我告訴你,就算生下來我也會恨你,連帶著恨這個孩子,隻要有離開你的機會我照樣會離開。”
“你想的太多了。”
顧晚秋說了那麼多的話,得到的卻是厲謹行這無關痛癢的一句“你想多了”
就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鬨一樣。
厲謹行看著顧晚秋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顧晚秋,你爸不是我害死的,很多事情不是像宮擎說的那樣,你失憶了,失去了判斷,這個孩子並不糟糕,未來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你試都不試一下,為什麼要全盤否定?”
顧晚秋已經快在崩潰邊緣上了,這一刻她不再壓製心裡的怒火,衝厲謹行吼道:“不糟糕隻是你以為不糟糕,我連想都不敢深想,我為什麼要試?那麼多的人還說死亡是一場解脫,那我也要去試試死嗎?很多事情,試過後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連後悔的餘地都沒有。”
“可如果我偏要一試呢?”
顧晚秋瞳孔一縮,面色一怔,她知道她沒辦法和厲謹行說明白這一點。
厲謹行說她倔,他又何嘗不倔?兩個人的性格出奇的相似,大有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心態。
這樣的兩個人,想要和平共處根本就不可能,就算被關在狹小的空間裡,兩個人也隻會像刺蝟一樣,互相傷害。
“你真的是個瘋子……”他把他想要的東西全都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顧晚秋眼眶發熱,也不知道是情緒過激的原因,又或者說是吃進去的藥起了作用,腹部那陣針刺一般都疼逐漸越來越痛,到最後,顧晚秋忍受不住的蜷縮身體,手也往小腹那兒伸,想要按住卻又不敢太用力。
顧晚秋的臉色本就蒼白,如今冷汗淋漓,像是被打濕的宣紙,厲謹行在她蹙眉的那一刻就發現了她的異樣,神情一緊,不顧她的反抗把她整個人給摟在懷裡,然後出聲對前邊的司機道:“把車開快一點!”
中間擋板遮住,司機隻能聽到聲音,看不到裡面什麼情況,兩人的對話多少傳到他耳朵裡,想忽視都難。
司機隻能把注意力全放在開車上,猛然聽到厲謹行一聲厲喝,司機心裡一緊,卻也極快的恢複過來,腳上踩著油門把車開到最大,直接闖了前邊一個紅燈。
車子在路上飛馳著,原本半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縮短了一半。
到了醫院,厲謹行打開車門將顧晚秋從車裡抱出來。
顧晚秋在他懷裡不老實,都這副模樣了還想著推開他,一邊艱難喘著氣一邊說:“我不要去醫院……我不去……”
看到推著擔架床的醫護人員,她的手拽著離她最近的一個醫護人員:“醫生,我是來流產的,我不要這個孩子……我的身體隻有我做主……給我打掉孩子……求你們了……”
被她抓住手的護士,眼神明顯帶著錯愕,見過孕婦被推進醫院喊著保孩子的,還沒見過一進來求著醫生要趕緊打胎的。
看來,是她進醫院上班時間太短了,經曆的還不夠多。
護士也就愣了片刻,沒有搭理顧晚秋的哀求,跟著身旁的同事急急忙忙的把擔架床給推進去。
她們一開始接到電話,來這裡接孕婦是做全身檢查,保住孩子的,可不是要打胎。
顧晚秋拽著身邊護士的手,隨著肚子越來越痛,她的手也沒了力氣,逐漸軟了下去。
顧晚秋情況比較緊急,剛進醫院直接被推到了急救室。
加上厲謹行的身份擺在那兒,醫院裡根本不敢耽誤,早就把急救室給安排了出來,給顧晚秋看身體的也是醫院裡排在第一的婦科醫生。
厲謹行一路跟隨,當聽到顧晚秋進醫院第一句就是央求醫生打掉孩子的時候,臉色頓時陰沉下去。
他沒有開口多說什麼,步伐沒有停下來,直到顧晚秋被推進去,他被攔在外面。
“厲先生,您不能進去。”
“我知道。”厲謹行眼神跟了進去,直到急救室門關上。
護士把早就準備好要簽的協議單給厲謹行,厲謹行幾筆就把字簽上,一邊簽一邊對旁邊的主任說:“她吃了流產藥,對孩子有沒有影響?”
“那肯定是有的啊,吃下去多久了?多不多?”
“半小時前吃的,至於時間,有一小瓶。”
主任醫師臉色微變,這藥,打掉孩子吃一兩顆就行了,等藥效慢慢發揮作用引起宮縮產下胎兒就好,宮縮的滋味可不好受,是藥三分毒,更别說顧晚秋直接吞下一整瓶,這不得痛死?也難怪臉色這麼白?
“我給她做了催吐,看到了吐出來的藥,但我不確定有沒有吐乾淨。”
醫生聽完後鬆了口氣,心裡埋怨厲謹行說話能不能直接說完,弄得她一驚一乍的,“還好催吐了,不過我們還是要先看看她的情況,她這情況我看不太好,孩子能不能保住是個問題,主要手,她不想要……厲先生你做好心理準備的。”
想要留下孩子不是不可以,但關鍵是顧晚秋不願意,留得住一時留得住後面幾個月嗎?顧晚秋想要弄沒肚子裡的孩子有各種辦法,一瓶藥她都敢直接吃,她還有什麼是不敢做的。
厲謹行想過這個結果,直接被醫生說出來,他還是無法接受,他說了要讓顧晚秋生下這個孩子來,那他就一定要她生下。
這可能是唯一能把顧晚秋留在他身邊的辦法。
“她這次要是流產了,那她以後還能不能再生?”
顧晚秋是這裡的特殊“病人”她的情況,醫院裡都知道,厲謹行是個難伺候的人,每次來都要搞各種事,他們要一一應對。
主任醫師將顧晚秋的身體檢查報告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難。”
她都說難了,那顧晚秋多半以後是不能再有孕了。
一看厲謹行陷入沉思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打什麼見不得光的主意。
“顧晚秋出來的時候肯定會問你們相同的問題,我要你們對她說,她的身體沒有問題,就算有問題也能靠現在的醫學技術把她身體給調養好,孩子要是真的沒了以後還能再有,不會影響到她的生孕。”
“為什麼要這麼說?是為了照顧顧小姐的情緒?”醫生問出心裡的不解。
“沒有為什麼,你按照我說的這些都吩咐下去,無論她問誰都是同樣的回答。”他的目的隻有一個,要讓顧晚秋害怕,忌憚他,他要讓她知道,她要是把這個孩子弄沒了,他有的是時間和方法讓她懷第二個,她不想懷,弄死一個他就讓她多懷一個,聽起來很變態,但這可能是唯一能嚇唬住顧晚秋的手段。
“好,我明白了。”醫生也沒多問,安靜想了一會兒後,好像想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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