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知舟眼睫低垂,斂去眸中複雜的情緒。
他接過蘋果,抿了抿蒼白的唇,像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強行跳過了這一話題。
“江北集團的案件徹底解決,告一段落了,局裡或許會給個假,你準備做什麼?”
我心念一動,想起沈行川便簽紙上寫著的那一條條心願,嘴角不自覺上揚:“可能會到處走走吧。”
沈知舟問道:“你有想去的地方了嗎?”
我笑了笑,回答道:“有,還挺多的。”
沈知舟眼中閃過些許意外的神色。
我微微笑著,解釋道:“那些也都是行川的願望,我想帶他一起去實現。”
沈知舟視線緊隨:“你準備去哪?”
我抬眼,望向窗外陽光投下的婆娑樹影,忽地唇角一彎。
“或許……會先去廟裡祈個福吧。”
時間過得忽快忽慢。
一直等到沈知舟痊癒出院,我一顆高懸的心才終於落回實處。
隻是時間越長,我心底裡對沈行川的思念就越重。
直到再也剋製不住,我去了他長眠的墓園。
天空湛藍,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蜿蜒的小徑上。
墓園裡,一排排整齊的墓碑肅穆而立。
我輕手輕腳地走著,生怕驚擾了這裡的寧靜。
心中默唸著沈行川的名字,憑著記憶一步步接近那個魂牽夢繞,日夜思唸的地方。
終於,我站在了沈行川的墓前。
我輕輕放下手中的鳶尾花,花瓣上還帶著清晨的露珠,如同我此刻眼角未乾的淚痕。
從我們選擇穿上那身製服開始,就註定了生前不露身份,死後墓碑無名的結局。
沈行川的姓名,生平,一切過往在最後都化作了沉重的四個字——“烈士之墓”。
我緩緩蹲下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那是我和沈行川唯一一張在警校時拍的照片。
指腹輕輕撫過照片上他的臉龐,熟悉的輪廓,溫柔的眉眼,彷彿穿越了時空的阻隔,再次與我相視。
我緩緩開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行川,我來看你了。”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
“江北集團的涉案人員都已經伏法,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沈知舟受了重傷,差點丟了命,不過好在,他還是挺過來了。”
“一切真的都在變好了,行川……”
我對著無人迴應的墓碑,自言自語地說著。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凝固,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隻有我對沈行川的思念,在無聲中流淌。
這一刻,天地都是安靜的。
隻有和風輕柔地吹拂髮絲,像是平常時,他在伸手替我挽起鬢髮。
這一刻,我再也剋製不住情緒,用力捂住自己的臉,悶聲哽咽,肩膀不住顫抖著。
“沈行川,你這個騙子,騙得我連你最後一面也沒能見到,你要我怎麼釋懷?”
“我恨你,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下輩子……你得用一生來補償我。”
我永遠也沒想到的是,沈行川在這世間留給我的最後一封信,結尾卻是讓我忘記他。
可他實在高估了我的樂觀,也低估了我的執著。
他還那麼年輕,卻走的那麼匆促。
在那無法釋懷的遺憾裡,有他沒來得及送出的戒指,還有我再也送不出去的手錶。
歲月不會沖淡我對他的記憶,在我心裡,他隻會隨著時間的更迭變遷,變得永遠無法超越。
離開墓園時,明媚的陽光落在我的肩上,仿若從前的每一次並肩而立。
驀然之間,我回過了頭,恍惚間那道高挑的身影就站在陽光下,揮手同我道别,他說:“走吧,不用回頭。”
就像沈行川從未離開過我。
我會永遠帶著他的意誌,堅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儘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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