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很好地安撫了顧辭的情緒。
他感覺念兮就像是上天賜給他的珍寶,知他懂他,叫他沉迷不已。
顧辭重重點頭,笑容明亮又乾淨,“我的馬任你挑。”
……
顧辭這些日子的心情,是肉眼可見亢奮與浮躁。
裴儉見了便覺得礙眼。
在他整日為鎮國公禍事奔波時,顧辭簡直算是沒心沒肺,“你明日來我府上前,替我去珍寶閣取一套頭面首飾。”
“沒空。”
裴儉毫不猶豫拒絕。
顧辭像是沒看到他的冷臉,自顧自道,“取的時候記得重點看一下簪子和掩鬢,我叫他們重新的。”
顧辭一早便在珍寶閣訂了套首飾。
宴會前幾日,珍寶閣的掌櫃親自將妝奩送到鎮國公府,足見其貴重。
念兮喜歡這些精緻的小玩意。
那日他親自替她戴上寶石手鐲,隻覺得心快要從嗓子裡跳出來。那般細白如凝脂的腕子,天生便要金珠玉器來配。
可雲形掩鬢和風鳥花卉簪卻有瑕疵,顧辭當即便叫掌櫃拿回去修補。
“叫旁人我不放心,這是我目前的頭等大事。”顧辭伸手拍了拍裴儉的肩膀,湊到他耳邊,“我打算明日與她表明心意。”
“你且要仔細驗看。”
裴儉:“……”
顧辭燦若星辰的眉眼就在眼前,尚未沾染顧氏遭難時的苦痛,決絕與狠戾。
明亮又耀眼。
算了。
隨他高興吧。
可等第二日,珍寶閣掌櫃小心翼翼從暗櫃中取出一個描金繡鳳鑲珠嵌玉的妝匣時,裴儉的額角狠狠跳了兩下。
他深刻反思自己,明知顧辭病得不輕,當時為什麼不扭頭就走?
而不是站在這裡,聽掌櫃眉飛色舞,講掩鬢的配色與一百零八種用法。
顧辭這是遇上什麼女饕餮?
這一個半身長的大妝奩,怕不是把珍寶閣都要搬空了。
想到顧辭才見那小表妹一面,便開口向他討要踏雪。
裴儉愈發沉默。
珍寶閣的掌櫃姓易,原本正口沫橫飛地介紹珍寶,可在裴儉愈發冷淡嚴肅的氣勢下,漸漸消聲。小心翼翼問道:
“您要自提,還是給您送到府上?”
裴儉看著身旁小半身高的妝匣,沉吟片刻後道,“交給我。”
先前他一心撲在大業上,事務繁忙,且對於男女感情,他隻覺得麻煩,浪費時間。
如今回想,竟是對顧辭的心上人一無所知。
今日倒正好一見。
裴儉來時騎馬,可妝奩太大,難以騎行,隻能又叫府裡的馬車過來。一來二去,便耽擱了功夫。
念兮倒是起了個大早。
她一早梳妝打扮,換了身淺水藍束腰雲鍛裙,銀沙腰帶飄逸,襯得腰肢纖細一握。
腕上戴了顧辭送的那隻寶石手鐲,與母親一同赴宴。
溫遠橋今日有文人雅集,溫青珩一早也出門去了,據說是與同窗相約,晚些時候也會去顧府。
念兮並未在意。
自重生回來,她鮮少與哥哥談論關於國子監的事。哥哥的同窗好友,她都避之不及。
鎮國公府位於城西。
西貴東富,即便是皇親國戚、達官貴人聚集之地,顧氏府邸依舊占了整整一條街巷。
可即便如此,顧府門前仍是車馬填門,堵了水泄不通。
溫府的馬車是顧辭親自迎進去的。
他當真會討長輩歡心。
對著溫夫人李氏,殷勤又不缺教養,一路介紹公府景緻,又是打簾又是引見,人又十分規矩,眼風都未朝李氏身後的念兮掃過半分。
行到正院,已把李氏哄得心花怒放。
鎮國公夫人王氏更是親自出門迎接,挽著李氏的手往裡走。
前來道賀哪個不是人精?
隻看王夫人和顧辭形容,這般將李氏奉為座上賓,就能猜出八分用意。紛紛投其所好,轉而恭維李氏。
誰又不喜歡被人奉承?
眼看滿屋子的女眷圍著阿孃誇讚,念兮撇頭看向顧辭。
顧辭學著念兮以往的模樣朝她眨眨眼,比了個手勢,率先走出正房。
念兮看了眼周圍,貴婦人們都很貼心地裝作談興正濃的樣子,誰都沒有往這邊瞧。
她輕笑了聲,也悄悄提裙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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