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兮隻能微笑不語。
陸聞笙拍拍小七的腦袋,垂首看向念兮,滿是溫和的關切,“天色將晚,早些回去。”
最後,他才朝裴儉客氣地頷首,“裴大人,再會。”
男人之間的針鋒相對,隻有他們才感受得到。
裴儉抿了抿唇,嗯了一聲算是迴應。
陸聞笙父子走後,念兮看了裴儉一眼,轉身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裴儉沒有動。
隻是目光複雜地注視著念兮離去的背影。
他不是聖人。
相反,他的內心充斥著酸澀自私的念頭。
他根本不會祝福她跟其他男人。
但裴儉不想她不開心。
這一輩子的念兮,他希望她永遠快活。
他比誰都希望她幸福。
裴儉不知道念兮如今對陸聞笙有幾分好感。
陸聞笙並非良人。
可是告訴她有用嗎?
那時他魯莽的衝到她面前,跟她講顧辭可能的未來,權衡利弊,但念兮是怎麼說的?
她說:“我與他好,是因為我喜歡他。若是哪一日我們分開,隻會是我不喜歡了,沒有其他原因。”
她說她不在乎結果。
她由來便是一個真摯的人。
或者跟她講政治,講時局?
叫她知道陸聞笙與靖王難以分割,未來陸聞笙更會因兵權,選擇與陝東道大行台方氏之女聯姻?
他已經在顧辭身上犯過一次錯了。
念兮並不喜歡這樣權衡感情,並且,她一定會不開心。
裴儉踟躕起來。
因為他與陸聞笙,拋去念兮的因素,他們是朝堂上的對手,爭的是至高無上的皇權,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在未來的某一日,他會給陸聞笙致命一擊。
但他不想看到念兮受傷。
何況,還有念兮的死。
陸聞笙又是否參與其中?
裴儉啟唇,拚著念兮厭他煩他,有些話他還是要說,“念兮——”
“小姐!”
侍女杏月的聲音同時響起,驚疑不定道,“這裡……怎麼有個人!”
裴儉立時趕到念兮身邊,擋在她面前,順著杏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瘦小伶仃,蓬頭垢面的女子,躲在馬車背風的一側。
被髮現後,嚇得抱頭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嘴裡不住小聲求饒,“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念兮與裴儉對視一眼。
從他身後轉出,朝前走了兩步,朝那女子輕聲道,“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她聲音溫柔,也沒有貿然走到女子身邊,隔著一段安全距離,叫那女子不至於惶恐不安。
果然那女子慢慢抬起頭,看向念兮,呆滯的雙眼漸有了幾分神采,忽然翻身跪在她身前,連磕幾個頭,泣道:
“小姐,求您發發慈悲,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天寒地凍,她隻穿一件單薄的夾襖,凍得面色鐵青,渾身不住打著擺子。
身後便是六疾館。
念兮不是什麼發善心的濫好人,何況這女子來路不明,但她總不忍心看到女人受苦。
於是對蘭芝道,“去館內找找有什麼禦寒的棉衣。”
又問那女子,“你家在何處?可需要送你回去?”
那女子起先聽到棉衣,眼睛亮了幾分,再聽到提及家人,忽又怕得厲害,面露猙獰,“我不回去!我死也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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