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引得滿桌人朝裴儉看去,裴儉放下酒杯,與正巧抬頭看過來的念兮對視,淡淡道,“無妨。”
一頓飯有驚無險地用完,天色也漸漸暗下。華燈初上,整個西市愈發熱鬨喧囂。
幾人往花燈街巷走去。
人流如織,顧辭時刻護著念兮不被衝撞,整個人呈保護的姿態將佳人護在胸前。
念兮若是看到什麼好玩的事,會朝後仰頭,顧辭自然俯身,側耳傾聽,兩人唇邊都帶著笑,嘈雜繁鬨中,他們距離很近。
燈海璀璨,一副人間盛景。
可真是熱鬨。
道路兩旁,有猜燈謎的,賣雜耍的,還有各類小食,取樂玩意兒,看得人眼花繚亂。
顧辭陪著念兮套圈。街邊小攤,地上擺著許多瓷瓶小罐,胭脂水粉,隻要竹圈套住,皆可帶走。
顧辭身手靈活,這於他來說不過雕蟲小技,竹圈百發百中,念兮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她一張臉因興奮紅撲撲的,清淩淩的眼波,嫵媚暗生,站在人群裡,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她太耀眼了。
這一片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她。
可都沒有用,因為顧辭牢牢地站在她身邊,擋住了所有的不懷好意,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與她比肩。
裴儉如今,也成了一個覬覦者。
多可笑,明明是他的妻子,他的念兮。
他卻隻能遠遠看著,甚至連見一面也難。
看著念兮臉上的笑,裴儉心頭一陣茫然。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顧辭的確比他做得好太多。
至少這一世的念兮,再不會於七夕佳節這日傷心哭泣。
繁華熱鬨的街市,他卻滿身蕭瑟寂寥。手裡的磨喝樂沉重異常,叫他幾乎要握不住。
念兮與顧辭猜中了最難的燈謎,贏下一盞花燈。顧辭去裡間挑選,念兮候在外頭等他。
下一刻,她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住往前走。
甚至來不及驚呼,念兮已經認出拽她的人是誰。
他跟了他們一個晚上。
念兮一路沉默,不願引起周圍人注目。
裴儉將人拉到僻巷暗道,這才停步。
念兮朝後倒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做什麼?”
壓著滿心煩悶,她冷冷道,“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我以為你明白,我們已經沒有關係。”
裴儉等了一整晚。
那樣的場合,一時一刻對他都是煎熬,每多一刻,他的理智就多流失一分。滿腔的話憋在胸口,他心氣鬱結,滿嘴苦澀:
“念兮……”
裴儉聲音艱澀,好不容易尋到與她獨處的機會,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說他後悔了,她還是他的妻子。
說顧辭與她不會長久,說隻有他才能給念兮最好的生活。
可內心深處,裴儉知道,念兮什麼都懂。
她不過是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沒有他的生活。
從前總是她遷就他,萬事以他為先。今天見到她與旁人的相處,笑靨如花地依偎在其他男人身旁,他的心有一種窒息的難受。
他忍耐不了。
尤其是親眼見到他們的親密,暴躁與焦慮反覆折磨他,他已經快要失控。
“念兮,我們……”
念兮徹底不耐煩起來,“有什麼話快說,顧辭該等急了。”
她不提顧辭還好,裴儉尚有一絲理智,提起顧辭,腦海裡不斷湧現他們的親密……他的呼吸變得沉重,直接上前兩步,顧不上自己渾身酒氣,拉住念兮的手,沉聲道:
“離開他。”
暗巷昏昏,隻有前面綵樓的燈光映照此處,影影綽綽。
感官在黑暗中被放大。
念兮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喘息,“你知道我不會的。”
“不論有沒有他,都不會是你。以後你不要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省得大家都不開心。”
她聲音很輕,語氣更算得上溫柔,說出的話卻冷漠而殘忍。
裴儉一再被激怒。
他強撐著僅剩的自尊,將一直握在手中的磨喝樂娃娃遞出去,柔聲道,“你想要的磨喝樂娃娃,我買到了。”
其實他仍舊去晚了,排了許久的隊,結局卻和前世一樣。他不甘心,這一對是高價從旁人手裡買下的。
他想要補償。
念兮手裡也拿著一對,上面還有顧辭親手刻下的字。她看也沒看一眼,反而將自己手中的舉起來,“你真的不懂嗎我已經不需要了。”
裴儉被徹底激怒。
他收斂起那些他並不習慣的小心討好,假意溫柔,黑眸逼視著她,又變回從前冷硬睥睨的丞相大人。
“我沒說結束,便由不得你。”
說完,他再進一步,將她困在懷中,兩人靠得很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裴儉伸手攬住她的腰,不可一握的纖細,叫一切旖旎的回憶復甦,破壞慾與佔有慾在這一瞬間爆發,他不顧一切摟緊她,低頭,吻下去。
念兮手中的磨喝樂在掙脫中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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