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徐淑豔一剪刀下去，正好剪在宋襄的手指上，宋襄雖然閃得快，但也差點被剪下一塊肉來。

傷口特别深，血洶湧地往外蔓延。

徐淑豔前一刻還在發狂，陡然看到鮮血，瞬間就清醒了。

“襄襄！”

宋襄忍著痛，擠出一個淒慘的笑容，卻沒力氣再安慰媽媽。

她額頭上都是汗，咬牙去客廳找了藥箱。

止血藥，紗布，快速地單手操作。

徐淑豔站在她身後，雙手舉在身前，眼神無錯。

她想起來，宋襄小時候受了傷，也是這樣，自己給自己包紮，從來都不用她操心。

她每次發現了，都是抱著宋襄哭，沒想到這一次，是她傷著宋襄了。

“襄襄，媽媽……對不起你……”

宋襄乾吞了一顆止疼藥，垂眸搖了搖頭，“沒事，不是很疼。”

她單手不太好操作，包起來的手跟個粽子似的，外沿的紗布還沾了血，看著十分駭人。

“媽，你去客房休息吧，我收拾一下房間。”

徐淑豔後退一步，眼神飄忽地看身後的房間，“媽媽幫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宋襄站起身，拖著疲憊的身體往房間走。

徐淑豔還想再說話，宋襄已經把門虛掩上了。

室內

宋襄看了一眼滿地的狼藉，默不作聲地蹲下收拾。

那堆西裝都廢掉了，全都是手工款，真的很可惜。

她一件件疊好，照樣是收進行李箱，找了一枚髮夾勉強夾住了箱子張開的嘴巴。

收好衣服，轉身看地上，全是碎片和垃圾。

沒有力氣收拾了，靠著牆坐下來。

想低頭緩一緩情緒，手肘忽然碰到一個硬物。

愣了一下，想起來是什麼。

從口袋裡拿出來，一隻黑色絨面的小盒子，很精緻。

不用打開，她也能知道裡面是什麼。

大概是那條她還給嚴厲寒的手鍊。

猶豫片刻，小心地按下鎖釦。

盒子刷的一下彈開。

東西映入眼簾，卻不是手鍊。

是八音盒。

小盒子本身就是禮物，裡面藏著一隻水晶天鵝，蓋子一開，天鵝就開始轉動，悠揚的樂聲叮叮咚咚地傳出來。

宋襄記得，學生時代，有段時間早戀最盛行的禮物就是八音盒，還是統一的音樂。

她曾經收到過，那時候隻覺得特别傻逼，還要裝作禮貌地還回去。

此刻握著小盒子，卻覺得眼睛裡一熱，有些晶瑩的東西悄悄地跑了出去。

用力吸了吸鼻子，把盒子放在腿上，雙手捂住了臉，無力地仰頭，儘量阻止眼淚往下掉。

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好像全世界的壓力都在瞬間朝她衝了過來，隻要一閉上眼睛，全是徐淑豔血紅的眼睛，那一聲聲控訴，猶如魔鬼輕吟，重複地在耳邊出現。

陡然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一絲的光都沒有。

低頭，八音盒還在轉動。

她抹了抹眼淚，把盒子小心收好放進了口袋裡。

撐著牆壁起身，隨便找了一件外套穿上，然後推了門出去。

徐淑豔不在門口，她放輕了腳步，偷偷出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