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寧暖暖從廚房裡倒了一壺熱水，將之前冷掉的茶水換掉，重新沏了一杯熱茶。

“給。”

徐慕看著寧暖暖沏茶的姿勢，不禁夢迴了二十多年前。

曾幾何時，小薇也曾給他這樣沏過茶水，那眉眼神態，那沏茶的姿勢手法，幾乎與從前一模一樣，這讓他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和鼻子狠狠酸了一把。

寧暖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抬眸就看見徐慕紅著眼眶盯著自己。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

徐慕察覺到了失態，清了清嗓子。

“你真的長得很像你的母親……”

“嗯。”寧暖暖點了點頭，“蕭伯母也是這麼說的，她說我和年輕時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暖暖，我知道我沒資格過問你們之前好不好，但我還是想問，想知道你母親和你曾經經曆過什麼……”徐慕問這話時，已經有所剋製了，隻要想到上官薇一個人在鄉下撫養寧暖暖長大，他就後悔不已。

“其實沒你想得這麼難。”

寧暖暖抿了抿杯中的茶水，淡淡地瞥了徐慕一眼。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和母親生活在鄉下，鄉下沒有什麼很好，卻也沒什麼不好。除了沒有父親之外，小時候的我什麼都不缺，也沒有什麼特别想要的東西……”

寧暖暖如實地說道。

“小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恨的都是叫一個寧濤的男人，我恨他對母親始亂終棄，恨他對母親不管不問，恨他讓母親對著月亮傷心落淚。

直到寧濤死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恨錯了人……

母親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過你，更沒有留下什麼要我給你，相反她在臨終時，隻希望我平平安安做一個普通人，不要追查自己的身世……”

當徐慕聽到上官薇什麼都沒留下時，喃喃問道：“怎麼會…那給黎圭章的那頁紙？”

寧暖暖嘴角蜿蜒出一絲淺笑。

“那個？那個是我隨手寫的，為的就是讓他分神。”寧暖暖頓了頓，繼續道，“King確實研發出能夠壓抑黎圭章人格的藥物，但他不知道藥物即使再有效，藥效也不是一直會穩定。黎圭章應該是童年遭遇到虐待，才會分出King這樣偏執陰暗的性格。我是故意刺激他，讓他短時間內激素髮生變化，影響藥效的。”

徐慕聽到後恍然，卻也有些失落。

原以為……

上官薇在臨終前會給他留下隻字片語，可現在他現在發現，竟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什麼都沒有。

竟然什麼都沒有！！！

徐慕的眼眶徹底紅透，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沒放下我，卻也放下我了，她連走之前都沒想來見我一面，也沒想讓我知道你的存在，這對我來說……卻是這世界上最狠心的懲罰……”

“你錯了，母親並沒有懲罰你！”寧暖暖斬釘截鐵地說道，“她根本不會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各種因緣際會，你根本不會知道我是你的女兒，更談不上懲罰。

你隻會當她是逝去的故人，心中懷念，卻也不會有其他的感受。

母親生性恬淡，憧憬質樸自然，她沒有你想得那麼複雜，她在病重的最後一刻，神智不清楚的時候，還在呢喃著你的名字……“

當寧暖暖說出最後一個字時，徐慕終於再也剋製不住，熱淚落了下來。

“小薇…小薇……”徐慕熱淚橫流，“對不起…是我辜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