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亥時，果真如葉綰綰所說的那般，封堯沒來。

素雲到底是泄了氣，伺候葉綰綰洗漱後，便回去歇著了，隻留下門口幾個守夜的宮人。

葉綰綰安靜躺在榻上。

——她是故意的，故意說要自己出宮。因為知道封堯不會允許，定會跟著。

她和封堯二人，都如懷揣著巨大秘密的賊人，明明彼此心有疑慮，卻無人戳破那一層窗戶紙。

約莫到子時，葉綰綰才終於勉強睡去，隻是睡夢中並不安穩，她隻感覺自己的臉頰上有一隻冰涼的手，在一點點的撫摸著。

從她的眉眼，到鼻尖，到唇角，到耳垂……

甚至還夾雜著一聲歎息。

她朦朧中睜開眼，隻看見一襲黑影躺在自己身側，一手正輕輕擁著她，聲音帶著幾分沙啞與委屈：“你未曾等我便睡了？”

葉綰綰定了定神，陌生看著他。

封堯迎著她的目光，卻隻覺一陣窘迫，他伸手輕輕將她攏到肩頭：“不……離開……非晚。”

聲音很輕，哪怕她離他這般近，都隻聽的斷斷續續的。

她沒有動，依舊安靜靠在他懷裡，卻彷彿聽見他心口處一陣陣跳動聲。

不是一人，而是……兩人的。

眼前的封堯，陌生的令人惶恐。

第二日醒來時，葉綰綰身側已經空無一人，綢緞被子一片冰涼，彷彿從未有人來過一般。

素雲端著銅盆進來，看見她滿眼怔忡望著身邊位子，擔憂道：“姑娘放心，皇上今個兒一定會前來的。”

葉綰綰回過神來，許久搖搖頭並未言語。

素雲越發憂愁了，因為一連三天，皇上都再未前來，而三天前還會梳妝打扮去請皇上的葉姑娘，竟然再未去找過皇上一次。

隻是葉綰綰越發不解，每夜封堯幾乎都會前來。以往她用了手段他才會勉強在她房中待上一夜，而今卻日日如偷腥的貓一般，夜深人靜便闖到她房中，天亮前便離去，無人察覺。

這日，已是第三日。

葉綰綰一大早便被素雲聲音激動的喚了起來：“姑娘，皇上的馬車就停在殿外，他來接您了。”

宮內行馬車，要知道唯有皇上能這般，女眷都不許的，而今皇上駕著馬車前來，便足以證明，前幾日的不見怕是隻是二人鬧彆扭呢。

葉綰綰蹙眉看了眼時辰，不過才過了寅時而已。她若是沒記錯，昨夜醜時封堯才到她房中，隻怕為了今日休沐得閒，他熬了大夜，今早竟這般早？

“姑娘？”素雲見她不語，聲音大了些。

葉綰綰陡然回神，換上宮外的衣裳朝殿外走去。

高風正等在馬車下，見她前來，頷首一笑。

封堯未曾下馬車，隻是葉綰綰方才掀開轎簾，裡面一隻手已經伸出，攥著她的手腕將她拉了進去。

葉綰綰心中一慌，眼見便要朝一旁倒，腰間多了一隻大手，封堯攬著她的腰身，下頜已經輕放在她的肩窩處：“昨個兒沒怎麼休息，這會兒有點時間，陪我再睡一會兒吧。”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夾雜著幾分還未睡醒的喑啞。

葉綰綰怔愣，看著躺在自己肩頭上的男子：“封堯，你起……”

“隻是現在，讓我靠一下，”封堯睜開眼，距離極近的望著她，低低道，“不行嗎？”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行，她離他越發的遠。..

沒關係，以往她總是一步步湊到他身邊，而今，他也決不會讓她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