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驚覺心中一慌，片刻後方才自嘲一笑，她慌亂什麼？便是封堯聽見了，她方才也未曾說謊話。

“葉姑娘。”高風上前，將膳盒接了過去。

葉綰綰對他笑了笑，轉頭看向封堯：“皇上，膳食已送到……”

話並未說完，手腕一緊，她已被人帶進了禦書房中，房門“砰”的一聲緊閉。

禦書房外，封九城仍站在原處，唇角溫潤笑意未消，隻是眼底越發淡漠。他早已擅長隱藏自己的全數情緒，倒未想到，而今被葉綰綰看的透徹，便是煙煙，都隻當他始終溫和。

片刻後，他看了眼手中銅板，方才，封堯進禦書房前，目光若有似無看了眼他的掌心。

低笑一聲，封九城將銅板攥在手心，起身行入宮道之中，青衣翻飛。

……

禦書房。

案幾上，膳盒已被打開，冒著縷縷白煙，沁出幾絲清香。

一襲白衣的封堯坐在案幾後，本吃慣珍饈佳肴的他，而今竟嗅著尋常的水餃心中都一陣顫栗。

熟悉的香氣，他已太久未曾嗅到了。

屬於初雪的、真正的水餃，而非一捧雪隨意捏成的雪球。

葉綰綰站在案幾前，許是屋內溫暖，她意識竟有些朦朧起來。周圍的環境天旋地轉，下瞬陡然變成了一間亮著燭火的寢房。

女人守著滿桌的飯菜，還有那兩盤簡陋的水餃，托腮坐在桌旁，等著歸人。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了那穿著蟒袍的人歸來。

他看見她也是一愣，繼而蹙眉，隻說了兩句話，第一句是“你怎會在此處？”第二句是“我早已在宮宴用膳。”..

可口的飯菜，女人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和著苦澀一同嚥了下去。

葉綰綰目光怔怔。

唇角卻陡然一陣溫熱，她猛地回神。

卻見一個小巧的水餃被一把竹筷夾著，湊近到她的唇邊。順著竹筷，隻看見一隻修長的手，以及……案幾後正望著她的封堯。

他在……喂她？

葉綰綰蹙眉：“怎麼？”

封堯手仍執意朝前伸著：“看了這般久，不是想吃？”

葉綰綰下意識道：“我隻是……想到以往似乎也曾這般，包了水餃，等著你……”

“什麼？”封堯手一僵。

葉綰綰笑了笑，望著他：“……你沒吃。”她也不願吃了。

封堯手指微緊，手最終收了回去，方才觸碰到她唇角的水餃，便直接送入自己口中，卻不知為何，有些酸澀。

葉綰綰神色一怔，她還記得……他素來潔癖，不喜被人碰，更不喜碰人。

“看什麼？”察覺到她的目光，封堯抬眸，眸中如寒梅墜雪，冷冽卻華麗。

葉綰綰心中慌亂，匆忙起身，餘光卻在望見案幾旁的角落，一個小小的軟榻時愣住。

軟榻極不起眼，放在禦書房中，更是很不協調。可它就是在那兒放著。

“曾經，有人就喜歡賴在那兒。”封堯垂眸，聲音沉了下去。

前世，她總愛跟在他身側，自作主張在書房添了軟榻，美其名曰“陪著他”，要與他“紅袖添香”。

今生，或是執念、或是習慣，竟也命人添了。

“是嗎？”葉綰綰睫毛輕顫，看著角落裡蜷縮著的小小一榻，“她應當很可憐吧。”聲如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