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别。”葉綰綰輕聲安慰著眼圈通紅的芍藥，聲音很輕，她走上前，將銅盆接了過來，便要放在一旁，潔面擦身。

“小姐怎可親自動手！”芍藥匆忙道，還要再將銅盆接過。

“有何不可的？”葉綰綰攔住了她，低笑一聲，“這段日子，我都是自己做的，怎的在這兒便不可了？”

她說著，已將銅盆放在一旁，靜靜清洗著。

芍藥看著小姐熟練的模樣，鼻子越發酸澀了，小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了，從小到大都被人伺候著，何時……這般？

“瞧你，”葉綰綰收拾好，見到芍藥望著她滿眼怔忡的模樣，無奈笑了笑，“一會兒給我梳髮吧，我沒有你手巧，總綰不出好看的髮髻。”

“嗯！”芍藥重重點頭。

半柱香後。

葉綰綰靜靜坐在銅鏡前，身後，芍藥拿著木梳一下一下的梳著滿頭青絲。

二人分明久未相見，卻似乎無須多言。

“小姐的頭髮，還是這般好看。”芍藥低低道著。

“是嗎？”葉綰綰笑了笑，頓了頓聲音極輕，“我好久沒關注過自己的樣貌了。”

於她而言，每一天安生、平和的生活，便已足夠了。

芍藥拿著木梳的手一顫，頭低低的再不多言，手精巧的輕攏著葉綰綰的長髮，微微一轉，便已綰起一個簡單的髮髻：“小姐……”

聲音卻戛然而止。

葉綰綰的裡衣鬆垮垮的，後背露出些許雪白的肌膚，而此刻，隱隱露出的光潔後背上，還有……青色、紅色的痕跡。

葉綰綰似是反應過來，飛快緊了緊裡衣，擋住了半露的後背。

“王爺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小姐……”芍藥聲音很輕，卻帶著憤慨。

“這種話，往後不要在王府裡說，”葉綰綰垂眸道，“他如今……身份尊貴，不是我們能開罪的起了。”

“是。”芍藥低低應道，又綰好了髮髻方才察覺到，這偌大的臥房，竟連女子的髮簪都沒有，“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取個髮簪。”

“嗯。”葉綰綰隨意道。

芍藥轉身，走出房門便要朝後院走去，當初小姐離開時，帶走了好些首飾，可是，王府內的一切，她都沒有帶走，像是……決心要和王府劃清界限一般。

“去哪兒？”隻是，沒等芍藥走到後院，身後便傳來一人清冷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矜貴與華麗。

芍藥一驚，這一次倒是反應極快，匆忙跪在地上：“奴婢參見王爺。”

身後人，正是封堯。

隻是芍藥不懂，王爺為何會在臥房周圍，就像是……在守著一般。

“她呢？”封堯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沉聲問道。

這個丫鬟對葉綰綰很忠心，就算是幫著她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還在房中，”芍藥解釋道，“隻是房中沒有女子用的髮簪，奴婢去後院取來。”

“不可能。”封堯幾乎立時否認。

葉綰綰是王府的女主人，那臥房是他們二人的寢房，那裡……

思及此，封堯臉色驟然蒼白。

是啊，那是二人的寢房，可葉綰綰從未在那裡生活過一天，那裡沒有她的衣裳，沒有她的首飾，就像是……她從未出現過般。

“王爺？”他久未作聲，芍藥低聲喚著。

封堯回過神來，沉默良久，最終從廣袖中掏出一枚銀簪，自從上次，自當鋪贖回，便莫名再未離身的銀簪：“給她這個。”

他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