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封堯，我們唯有和離一條路可走了，”葉綰綰聲音驀地增大，將封堯的聲音全然蓋過，“和離後，曲煙也能光明正大的陪在你身邊，而不是南下都要被百姓誤認為是我不是？”

“……”封堯薄唇驀地泛白，長久的不發一言，隻是身軀僵硬如鐵。

“……”葉綰綰也隨之沉默，望著隱隱泛著光亮的窗子，她在等，等封堯的驕傲讓他應下一切。

“說了這般多，葉綰綰，你依舊仍是想要和離，對嗎？”良久，封堯終於開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是。”葉綰綰應得平靜。

“那你呢，葉綰綰？”封堯複又問道，“方才，你服軟的那番話，那般婉轉嬌柔的語氣，是說與誰聽得？”

以為她終於肯服軟的那番話，讓他心中歡喜、她卻聲音平淡說‘不是說與你聽’的那番話，是說給誰聽得？

“說給扶閒聽得。”葉綰綰聲音越發淡然了，左右他未曾信過她。

“所以，深夜，仍與扶閒牽扯不清，你又安於室了嗎？”

“所以，我現在失去一切，成為京城的笑柄了啊！”葉綰綰低笑一聲，這是她的報應，她已接受了。

封堯臉色一白，她……如今竟能這般平靜說“失去一切”了，可是為何……卻是他心中這般難受？

“好，好極！”他定是真的氣了，才會一連重複兩遍道，“不過便是和離罷了，葉綰綰，本王若是不應，你真當本王不敢是嗎？”

“王爺敢嗎？”葉綰綰垂眸，幾乎立刻反問道，攥著聖旨的手隱隱顫抖著。

“……”封堯頓住了，窗內窗外，一片死寂，好一會兒，他方才啟唇，每一字都如從唇齒之間擠出一般，“不過和離罷了，明日本王……”

“吱”的一聲細微聲響，窗子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王爺。”女人的聲音低婉輕柔，在夜色中卻竟顯出幾分荒涼。

葉綰綰穿著一襲雪白裡衣，站在屋內，青絲披肩，臉頰瘦削，襯得她那雙眸子越發大的，竟瞧的人心中……一陣酸澀。

封堯皺眉，凝望著她，不過半月，她竟這般瘦了，可心中，卻隱隱透著幾分輕鬆，她打斷了他方才的話，足以證明，她心底尚有不捨吧？

“葉綰綰，本王便知，你定舍不下……”

舍不下什麼，他未能說出口，也說不出口了。

葉綰綰將手中的明黃色聖旨呈到封堯眼前，雙眸如隔著一層薄霧，讓人看不透她此刻的情緒，她道：“不用麻煩王爺再擬休書一封了。”

封堯直直望著她手中之物，他自然知曉那是什麼，可是……他竟有些怔忡：“這是何物？”他聽見自己聲音喑啞，開口問道。

葉綰綰笑了笑：“王爺打開便知了。”

“我要你親自說出口，這是何物！”封堯卻依舊固執追問著，想從她口中，親自聽到這個答案。

葉綰綰驀地抬眸，毫無顧忌望向他的雙眸之中，而後朱唇輕啟：“和離聖旨。”

封堯明明早猜到是何物，可聽到她親口說出，心底仍舊升起一股勃然大怒：“誰人這般大膽，竟敢……”

話卻戛然而止。

他望著眼前淡然笑著的女人，心中竟徐徐湧現一股莫名的惶恐，是這個女人……

“你去宮中，求來了這聖旨？”他聲音艱澀，沉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