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她說好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心，可封堯每一次若有似無的靠近、明裡暗裡的保護，哪怕她如何不願承認，卻依舊是動了心。

可如今，她隻願將自己的心好生捧起來，再不給任何人。

扶閒本緊繃的身子鬆懈了幾分，良久道：“你捨得？”尾音微揚。

“什麼捨得？”葉綰綰反問。

“若真的入宮請旨，那麼，便再無反悔之可能。”扶閒緊盯著她的雙眸，說至此處，又問了一遍，“你捨得？”

再無反悔之可能。

葉綰綰聽著他這番話，心中竟十分平靜，她頷首：“我並無不捨。”

“甚好。”扶閒頷首，轉頭望了眼四周，“如今天色已晚，我明日來接你。”

“接我作甚？”

“你不是要入宮？”扶閒對她挑眉一笑，轉瞬人已飛快消失於夜色之間。

葉綰綰怔怔盯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方才轉身入府。

就這樣吧，她想。

……

清晨，天色方才破曉，葉綰綰便聽見一聲聲敲門聲。

“小姐，扶閒公子眼下正在外面等著您呢！”張管家的聲音傳來。

葉綰綰陡然睜眸，望著頭頂帷幔，意識仍有些遊離，可人卻已然清醒。

是了，扶閒說過，今日來接她。

未曾想，竟這般早。好像有重要之事的人是他一般。

可終究，她還是起塌了。洗漱過後，方才走出府去。

扶閒的馬車正等在門口，扶閒人更是懶懶的靠著轎壁，依舊穿著一件暗緋色袍服，衣襟的紋路卻與昨日不同，他神色慵懶，眉目風華無兩，見到她來，方才微微蹙眉：“怎的這般遲？”

葉綰綰無奈：“扶閒公子，眼下天色才亮。”是他來的太早了。

扶閒輕怔，繼而眯眸笑了笑：“可能本公子太過期待你被靖元王府趕出來的場景了。”..

“……”知道自他口中說不出什麼好話，葉綰綰乾脆再未理會，靜靜靠在轎壁上，任由馬車搖搖晃晃帶著她朝皇宮駛去。

對面，扶閒始終望著她。

他始終記得當初初見，她拿著一把蔥扔到他身上時，雙眸儘是亮光，如寶石一般，溢滿生機。

可現下，她的下巴尖瘦，襯的臉色都疲憊了幾分，她昨夜未曾休息好吧，畢竟……她今日要忙和離一事。

“籲——”馬車外，馬伕揚聲低嗬一聲，“公子，到了。”

隔著護城河，巍峨的皇宮便在前方不遠處，今日天色陰沉，竟如同籠罩在一片煙霧繚繞中一般。

葉綰綰睜開雙眸，朝轎簾外望了一眼，起身下了馬車，手冰涼一片：“多謝扶閒公子了。”她安靜道謝。

馬車內，無人作聲。

葉綰綰並未過多在意，抬腳緩緩朝著護城河邊的拱橋台階走去。

“葉綰綰，”扶閒的聲音極輕，自身後響起。

葉綰綰並未回首，隻安靜住了腳步。

“昨日封堯南下煙陽時，曾在葉府門口停留良久，”扶閒靜靜道著，“此番故意帶著曲煙，大抵是故意做給你看的。”

本不想說的，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他怕她會後悔。

“……”葉綰綰也果真沉默。

扶閒自嘲一笑：“若是反悔，本公子便再將你送回……”

“多謝你告知我這些，扶閒，”葉綰綰打斷了他，“我入宮了。”

而後，隻身朝著一片煙雨朦朧中的宮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