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微怔。

“大少爺，您不要再喝了，小姐若是知道……”

“知道什麼？又見我什麼？”葉羨漁打斷了她，“難道要讓她知道，當初她最敬重的父親其實做了兩手準備，封堯與太子俱承葉家家財？還是讓她知道，她的兄長因要帶她離開，是被趕離京城的，終生不得入京？”他的語氣說到後來，甚是急促。

“……”玄素靜了下來。

葉綰綰呆呆立在原處，仔細消化著方才聽來的訊息。

爹竟是不止支援封堯一人嗎？所以，他才會在臨終前的那封信中，請求封堯照顧她？所以封堯才會得權後，一舉抄儘葉家財產？

還有……大哥其實，也是因著要帶她離開，才被趕離京城？是啊，她若跟著大哥離開，於王府，是莫大的恥辱，封堯豈會容許此事發生？

可是為何……一樁樁、一件件均都欺瞞著她？

“姑娘？”身後，一小廝低低喚著她。

葉綰綰身軀一僵，匆忙抹了一把臉頰，抬腳飛快朝著主屋走著：“大哥，玄素？你們在……”話落，人已行至門口，她隻作初見的驚喜看著裡面神色複雜的二人，“原來你們在這兒啊，讓我一通好找！”.

“小姐……”玄素面色微白。

“玄素。”葉綰綰對其頷首，目光方才落在葉羨漁身上。

他變了很多，近三個月沒有見了，他瘦了，神色蒼白了，以往的倜儻公子，眼下卻雙眸疲憊，手中還隨意提著一罈酒。

看見她，他眼中也飛快閃過一絲惘然與驚懼，而後微微蹙眉：“方才，你又偷聽到什麼了？”

“什麼偷聽到什麼？”葉綰綰擰了擰眉，目光瞥向玄素，“難道……你們兩個人有不可告人的……姦情？”

“胡說什麼，”葉羨漁瞪著她，明顯鬆了幾分，“久日不見，竟還這般不知規矩。”

一旁，玄素眼神微暗。

葉綰綰勾了勾唇，聲音正色幾分：“大哥。”

葉羨漁也頓住。

下瞬，葉綰綰陡然朝著葉羨漁奔去，伸手便欲給他一個久别重逢的擁抱，卻又在近他三尺時腳步頓住，嫌棄道：“好臭，酒臭！”

葉羨漁揉了揉眉心，眯著眼睛望著她：“你以為你好到哪兒去了？”不照樣一身酒氣？

葉綰綰癟癟嘴，終未能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葉羨漁同樣唇角微彎。

片刻後，葉綰綰的笑逐漸停住，她看著近在眼前的大哥，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良久……

“大哥，爹……不在了。”

葉羨漁眼神微頓，而後頷首：“我知。”

原來……大哥早就知道了啊，也是，當初，爹讓大哥離京的時候，怕是……他便知道爹的身子了吧？

隻有她，一直被保護著而不自知，像個傻子。

卻……再不會了。

“你呢？”葉羨漁微微挑眉望著她，“為何一個人來離京千裡外的煙城喝大酒？”

葉綰綰一僵。

一旁玄素立刻瞭然，福了福身子：“我去命人給二位燒水沐浴。”話落，她已轉身離去。

葉綰綰望著玄素的背影：“大哥，玄素是個好姑娘。”

葉羨漁身軀一滯。當初他將還隻是街邊乞兒的玄素帶回葉府，她便跟在他身側伺候著，這些年來，不論他喝花酒也好、見旁的女子也罷，甚至後來出走京城，無數下人找遍藉口不願跟他離開，唯有玄素，始終一聲不吭的跟在他左右。

可是……

“玄素是個好姑娘，和你大哥何乾？”他笑了笑，“她不是大哥心儀的那類人。”

葉綰綰望著他，口中這般說，可前世……也不知是誰，駕馬求著玄素不要離開。

思及此，她神色一緊，也許，她可以逼大哥一把……

“你還未說，你怎會在此？”葉羨漁陡然開口。

葉綰綰微凝，良久隨意道：“我將封堯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