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七這名字一聽就不是人名，蘭靖宇動作頓了頓，表情有些複雜。

小朋友十分感傷，見他不語，抬起手蓋在了他的頭上。

她那幾根手指伸進了他的頭髮裡，撥弄著他半乾的髮絲，表情認真得彷彿是在幫他抓虱子。

蘭靖宇感受了一下，大概懂了，她是在找耳朵。

一直找不到，她表情逐漸凝重，隨即往他這邊挪，雙手開工在他頭髮裡找耳朵。

片刻後，她退開一點，兩隻手在腦袋上比劃了一下，然後歪著腦袋看著他。

你那麼大一對耳朵呢？

蘭靖宇嘴角動了一下。

他感覺零零七這名字不像是貓咪的名字，應該是狗。

對視一陣，黎櫻垂了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拉著椅子靠著他坐下，身子軟軟地靠著他。

蘭靖宇感覺她挺難過的，他被感染了一下，放下湯匙，考慮要不要跟她解釋一下，零零七的耳朵還在，隻是移了個位置。

這麼想著，身邊人忽然開始抽泣。

他皺了皺眉，側過身子，低頭看她，“哭什麼？”

就因為沒摸到耳朵？

黎櫻深呼吸一口，一口氣抖了三五下，悲傷難度可見一斑。

她嚥了口口水，說：“我考不上——”

蘭靖宇頓了一下。

懂了，切頻道了。

他抓了把頭髮，想著措辭安慰她，“考不上的人多了去了，你已經很努力了。”

話音剛落，抽噎聲變成了哇哇大哭。

“全班四十九……九人……”她嗚嗚哭著，聲音跟開了的水壺似的，抓著他手道：“他們太捲了，我搞不過啊。”

蘭靖宇覺得既心酸又好笑，抹了一把臉，儘量保持表情平靜一點。

“卷不過就算了，你出生的起點已經夠卷他們好幾代的了。”他說。

黎櫻聞聲，咧著嘴轉頭看他，表情有些怔怔的。

她用力吸了一下鼻子。

蘭靖宇看她眼珠子靈活轉動，似乎很是驚疑。

他喉結滾動一下，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又卡帶。

忽然，少女揪住了他的頭髮，緊接著，忽然翻身，猛的一下跨坐在了他腿上。

蘭靖宇定住。

她在做什麼？

黎櫻雙手抱住他的頭，湊近了打量，好像腦袋太重了，隻能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

彼此呼吸交纏，淡淡的酒氣混著剃鬚水的味道，有些奇妙。

蘭靖宇一動不敢動，彷彿雕塑。

“零零七，你怎麼不叫了？”少女忽然抬頭，表情凝重。

蘭靖宇定了一下，內心跑過一萬頭草泥馬。

少女捧著他的臉，湊到他面前，用力晃他的頭，“你叫一聲啊，你叫啊，你怎麼不會叫了。”

蘭靖宇表情麻木。

他心裡想著：老子就是死，今天也絕不叫這一聲。

見他閉口不言，黎櫻低頭，又開始嚶嚶地哭，十分淒厲，“都怪媽媽，沒有照顧好你，讓你每天都得七點鐘從狗窩裡被拽出來，都怪媽媽。”

蘭靖宇閉了閉眼。

瘋了。

“零零七，你叫一聲，就叫一聲。”

少女停下哭泣，眼神希冀地看著他。

蘭靖宇對上她的眼神，舒了口氣，不情願地張開了嘴，“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