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那抹修長的身影迎風而立。

楚傾歌站在閣樓上，抬眼望去，入眼那道身影，永遠如此健碩冷寂。

“已經病成這樣，出門在外，若非眼力厲害的人，一般人還真是看不出來。”

穆淵站在楚傾歌的身後，也在看著城牆上那人。

風姿綽綽，硬氣凜然！

人往那裡一站，就像是一棵撐天大樹，可以為城樓之下所有百姓遮風擋雨。

他就是百姓和將士們心裡的神。

戰神，永不會倒下的戰神。

可又有幾人能知道，此時他們的戰神，生命已經到了油儘燈枯之時？

穆淵的心，忽然扯起了一陣酸楚。

這種感覺，說出來大概也沒人願意相信。

風漓夜算得上是他的情敵，雖然，他從來沒想過將來有一日，真的可以擁有傾兒。

人隻要時刻守護在她的身邊，穆淵此生，便已經心滿意足。

隻是，誰都知道，若是有一日，風漓夜不在了。

他至少還有機會可以得到傾兒。

可他，一點都不想。

若用他的性命，能換迴風漓夜的一線生機，他甚至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隻要傾兒不哭，幸福開心一輩子，要他的命又何妨？

隻是可惜，就算他這條命交出去，此時此刻，也無力挽回什麼。

風漓夜這次的傷，連傾兒都無能為力了。

“信送去給慕白了嗎？”楚傾歌忽然問道。

穆淵點了點頭：“千叮萬囑，讓鳳驚一定要將信送到慕白的手裡。”

“嗯。”其實鳳驚的能力，傾歌是絕對相信的。

但，事關重大，她還是有很多很多的不安。

怕慕白趕不及回來，怕她要的藥材找不齊，怕……

最怕的依舊是，體外循環係統的設計圖，她畫不出來。

一直到現在，她人雖然在外頭，雖然剛和將士們商量完某些戰術。

可，心裡始終還是在想著循環機的構造。

要她一個隻是用過循環機，卻從未深入研究過循環機內部結構的人，要在毫無外界幫助的情況下，將循環機設計出來。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是龍淺。

她是學醫的。

她不是做設計的。

心，沉甸甸的。

“穆淵。”

“嗯？”穆淵往前一步。

她聲音太小，閣樓上風又如此大，穆淵怕自己聽漏了什麼重要的資訊。

哪怕隻是隨意的一句話，隻要是她說的，對他來說都很重要。

“若是將來，我……”

“不管將來如何，你在哪，我便在哪！”

“穆淵！”楚傾歌回頭，瞪著他。

這話，讓她心臟一下子就繃緊了，極度不好受。

雖然他什麼都沒說，可她愣是聽懂了。

“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命運，誰都不該影響誰，穆淵，我說的話，你……”

“既然誰都不該影響誰，那麼，你也不該影響我的決定，是不是？”

平時任何事情，穆淵都可以聽她的，但這次，不行。

他看著她，目光柔柔的，可眼底的光芒，卻說不出的堅定。

“你活，我便也活著，你若不在，這世上，絕不會再有穆淵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