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淵不想看到楚傾歌生氣。

但是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最後，隻是安安靜靜看著她給自己施針，漸漸，看著入了迷。

那幾根柔軟的手指，一直在他的胸膛上徘徊。

雖然她臉上帶著怒火，但每一個舉動，都那麼溫柔。

穆淵忽然間，竟覺得自己如此受傷，也是值得的。

他從不知道，公主也會如此在乎自己……

“公主。”他忽然喚了聲。

傾歌還在給他施針活血，隨口應了聲：“嗯？”

“等一切大定之後，你還願意回南晉當女皇嗎？”他問，聲音很輕很輕的。

楚傾歌指尖微頓，卻也隻是微微一停，便又立即繼續：“沒想過。”

事實亂糟糟的，她的一舉一動，每一日醒來，今日需要做什麼，或是，明日將要做什麼，都似乎被命運安排得妥妥噹噹。

從穿越過來，成了這位廢物九公主開始，她過的每一天，有哪天是屬於自己的？

不斷的被陷害，自保，設計，防備，小心翼翼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甚至，報複那些害她的人。

再之後，國家大事，百姓，戰場，朝堂，陰謀詭計，風起雲湧。

何時，才能讓她停下來，好好歇一歇？

哪怕是到了現在，依舊還有好多事情在等著她。

將九皇叔帶回去，治好媽媽，母女相認，之後，還要回南晉，拆穿楚薇雲，不讓南慶陛下繼續受楚薇雲的欺騙……

她停不下來，再累也得要繼續前行。

關於將來，既然都停不下來，又何時有時間，去幻想？

“你想回去嗎？”穆淵又問道。

傾歌最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她一個字都沒有說，但，穆淵卻似將她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回去，因為，你還必須要拆穿南晉皇宮那位假殿下，可你，又不想留在宮中當小殿下，甚至，將來的女皇，是嗎？”

楚傾歌看了他一眼。

這傢夥平時話不多，特别安靜。

她還以為，他真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卻不想，他也為她，想了那麼多。

傾歌沉默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嗯。”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媽媽不願意留在南晉，繼承南慶的一切。

一定是因為，媽媽也厭惡了朝堂的一切爾虞我詐。

今日，你看似贏了，誰又能保證，明日你是否還能笑得如沐春風？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是你踩著别人的屍首走上去，便是别人踩著你的血肉往上爬。

終究，是一片血腥。

這樣的風雨，幾時能休？

“公主，我帶你回穆家寨，可好？”穆淵忽然道。

傾歌一愣，看著他。

穆淵的臉紅紅的，有些火辣。

但他解釋：“我不是要你做我的什麼人，更不是要你答應我任何事。我隻是覺得，穆家寨安安靜靜的，也許公主會喜歡。”

傾歌心頭一酸。

她從未想過，自己也可以過安靜的生活。

從她在二十一世紀開始，到現在，就沒有想過。

不敢去幻想。

能力越大，擔子越重，輪不到你來選擇。

穆淵卻看著她，目光十分真誠：“不管公主想去哪裡，我都會守在你的身邊，你若想解甲歸田，我便也當一名農夫，永遠伺候公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