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在旁邊焦急擔憂地道:“哎呀,不能哭,不能哭的呀!懷孕的婦人哭多會傷身,對孩子也不好,快快再加把勁,已經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聞言,李夢紓臉上染上緊張之色,將李夢娥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李夢娥久久無法平靜情緒,眼眸與神思卻比方才清醒明澈了許多。
她按照穩婆指使,儘可能的集中精神用力,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終於有了嬰兒虛弱的啼哭聲。
“哎呦,頭胎就是個哥兒呢,真是有福氣了!”
穩婆照例說了幾句吉祥話,隨後便處理了臍帶,清洗起初生的幼子來。
夜空月朗星稀,院子裡蕭壁城也微鬆了口氣。
“幸好一切順利,苓兒你早些休息吧,餘下的交給穩婆來。”
他說完側身,卻見雲苓若有所思地看著內室。
“怎麼了?”
“總是聽到别人說,家人會包容原諒你的每一次的任性和傷害,以前不太能理解,現在感覺懂得更深一些了。”
這是一種,與她和朧夜等人的“親情”截然不同的感情。
不像她們那樣全然信任彼此,而是會互相猜忌,甚至冷臉惡言相向,給彼此帶去傷害。
儘管如此,這份感情卻同樣是難以捨棄的。
看了眼懷錶,此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左右了。
在藥館歇下之前,雲苓去看了看李夢娥母子的情況。
孩子因為早產兩個月,很是瘦小,連哭聲也是微弱的,好在生命特征平穩,問題不大。
榻上的李夢娥哭過一場,已是筋疲力竭,來不及多看孩子兩眼,就已經沉沉睡去,臉上還掛著淚痕。
李夢紓接過藥館侍女遞來的帕子,沾了溫水給李夢娥輕輕擦拭臉和身子。
“太子妃,您懷著身孕不宜熬夜,快去歇息吧,今日多謝您和太子殿下出手相助,夢紓感激不儘,這裡都交給我來照看就好。”
雲苓點點頭,見這裡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方才帶著一身疲憊,在蕭壁城的服侍下擦洗乾淨身子,沉沉入睡。
李夢紓守在榻邊,在李夢娥和隔壁繈褓中的孩子之間來回奔波,徹夜未眠。
夜色深沉如墨,她卻是半點睡意也無,想著尚在府中進退兩難的李元紹,心裡長長歎氣。
……
夜半三更,李相府。
昏迷了一整天的李元紹緩緩睜開眼睛。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從榻上爬起來,揉了揉痠疼的後頸。
府內的護院當真是一點力氣沒保留,一個刀掌劈下來,差點把他打出脊椎病來。
顧不得後頸疼痛,李元紹歪著脖子來到門口,心中火急火燎。
李夢娥的事早上鬨的沸沸揚揚,都說她動了胎氣還見了紅,也不知道這麼久過去,人怎麼樣了。
一想到種種可能發生的後果,李元紹心裡就止不住地後怕。
他心煩意亂地推了一把門,卻頓時怔住了。
門沒上鎖?
李元紹眼皮猛地一跳,打開門後才發現,外頭插銷上的銅鎖不知被誰打開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廊下甚至沒有把手的護院。
當下他再顧不得什麼,下意識往偏門處跑,那處牆下有個狗洞,以他的身形倒是勉強能鑽得。
然而當夜風吹來,李元紹迷糊的神智也跟著清醒了幾分,他驀然頓住了腳步。
門鎖怎會莫名其妙打開呢,想也不用想,就明白背後有人故意為之。
今日李右相嚴詞警告李家一眾人等,誰敢去管李夢娥的事,就把誰逐出李家。
“嗬……當我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算盤麼……”
李元紹嗤笑一聲,神色莫名地抬頭看向夜空的彎月。
既然如此,又還何須鑽什麼狗洞。
冷清的夜色下,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衫,面色平靜地朝著前院大門走去。
前方早已有人在等候著他,而他的腳步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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