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勝恭敬的雙手作揖拜了拜。

稍後直接脫掉了外面的差服，放下軍刀在一側。

他依鄭重的依許家兒郎的身份，上前兩步後，跪下。

“一拜！”

“二拜！”

“三拜！”

許老三帶頭，身後七大姓的老爺子們，以及身後五百多青山村的魁梧漢子，三跪叩拜之禮。

雖無鞭炮齊鳴，鑼鼓震山。

但那肅穆的氣勢，壓製的群山的走獸飛鳥好似都在這一刻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山風拂面，許老三低沉的聲音陡然間響起一道歌謠，其他人也隨即有低聲到高亢之聲迎合，附從，激昂共鳴。

“赳赳青山。”

“共赴劫難。”

“不敬天地，不畏鬼神，唯我青山，永垂不朽。”

……

“護村！”

“護村！！”

“護村！！！”

許老三等老人的聲音最後彙聚成一道低吼，與此同時身後的五百多漢子也紛紛的舉手握拳拍打著胸口咣咣咣的大聲吼道。

一道道吼聲，響徹大青山，貫穿天際。

許元勝神色為之一變，不敬天地，不畏鬼神，在這個時代，青山村的這首歌謠唱出了莫名的震撼。

關鍵這最後護村兩個字，喊的是鏗鏘有力。

怎麼感覺，有點連大勝都不放在眼裡的味道。

這是流水的王朝，鐵打的青山村啊。

遠處的譚磊等人也是面面相覷，不過都沒有說什麼，隻當沒有聽到。

還好接下來沒有再說什麼，大不敬的話了。

“今天列祖的牌位看著你們的。”

“青山村從不虧待自己人，該給的好處，一分都不少。大災大難下，隻要有一口吃的，是絕不會在我們老人沒死絕之前，餓死一個年輕後輩。”

“但，誰若是敢在大是大非上偷奸耍滑，不聽從命令。”

“那就别怪我許老三，執行祖宗之法了。”

“三個要求！”

“乾活！”

“使勁乾活！”

“玩命乾活！”

許老三沉聲道，意思很明白，除了乾活任何事都不準做。

稍後許老三看向旁邊的七個老兄弟們，示意了一眼。

“我來說一句。”

一個佝僂背的老人，雖是弱不禁風，但慢慢仰起頭的那一刻，背部好似都支棱了起來，渾濁的目光中散發出淩厲的光芒。

“這是高爺爺，高姓是我們青山村的第二大姓，高家老祖和我們許家老祖那是過命的交情。”

“我爺常說，青山村哪怕未來沒有許姓之人。”

“高姓也會把我們許姓，永遠排在八大姓的第一。”

“許高兩姓，那是一家的。”

大牛低聲對許元勝道。

那邊高姓老爺子的聲音響起。

“亂世之中，青山村能夠巋然不倒。”

“這十裡八村的，我們青山村占據最好的地理位置，上等田也是最多的。”

“這是青山村列祖列宗拿命，拿戰功換來的。”

“要想受人尊敬，要想堂堂正正，被人看得起。”

“靠的是雙肩能擔得起萬斤重擔。”

“靠的是雙拳能推的平一切阻擋。”

“這些年雖有波折，但戰火離我們甚遠，算得上是太平之世，很多人安逸久了，生出了各種各樣的壞毛病來。”

“但我始終相信，我們看著長大的你們，個頂個的都是好小夥子。”

“因為這大青山不倒，我們青山村的精氣神就不會散。”

“乾吧！”

“沒有戰爭的殘酷，那我們就換一種方式，拋頭顱灑熱血。”

“讓列祖列宗，看一看。”

“我們未曾辱沒，先祖一手一腳在篳路藍縷下創建的強大的青山村，這個方圓百裡當之無愧第一的村子，人人提及，都豎起大拇指的村子。”

“過去強大，現在依然強大。”

高姓老人一字一句，低沉而富有濃烈情緒的話，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想到了，兒時幼年曾經一遍遍聽到過的，關於青山村先輩們在大戰連綿之下，為家，為村，為國曾付出過的一切。

“我沒有想到，眼下做的這些事，會驚起這麼大的動靜來。”

許元勝聲音低沉道。

“許大哥，你做的這些事足夠讓我們青山村在接下來的日子能吃得飽，過得好，少餓死人。”

“我們青山村和其他村子不一樣。”

“他們能乞討，能進山為寇。”

“我們不能。”

“所以每到夏稅秋糧之後，我爺爺都整宿整宿的睡不著，每年耕種的時候更是起早貪黑，就是想讓青山村能多存一些糧食，能夠在缺糧的時候。”

“還能活的有尊嚴一些。”

“你做的這一切，給了青山村五百戶最大的尊嚴。”

“我爺爺昨晚還和我說，如果不是你已經當了差役，這村長的位置就應該給你。”

“是你救了青山村，救了青山縣外兩萬多面朝黃土背朝天，在地裡討食的粗鄙農戶們。”

大牛沉聲道。

許元勝眼光遠眺那片叫青山村的村落，以及近處的那八大姓的老人和五百多個眼露堅定的漢子們，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認識這一切。

真正意義上第一次，依青山村許家人的身份，融入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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