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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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她絲毫沒有歸屬感。

可舅舅就不一樣了,舅舅是孃親的親兄弟。吃舅舅的,住舅舅的,花舅舅的,總是更理直氣壯一些的。

她還可以跟著舅舅學著做生意,等她長大了,就可以自己賺錢了。

所以,她還是要走的。隻是外面的壞人太嚇人了,下次一定要準備更充分一些,不能這麼冒失。哎,想想就難。

見小姑娘坐在他腿上,低頭摸著小狗腦袋不說話,寧奕馳輕輕歎了一口氣。

小姑娘這陣子受了委屈,又退了婚,站在小姑孃的角度想想,可不就會覺得這不是她的家嘛。

想到她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寧奕馳又想到自己母親也早早離開,心疼之餘,感同身受。

他伸手把小姑孃的腦袋按到自己胸口上:“舟舟,等忙完這陣子,哥哥帶你去一趟舅舅家。”

據他所知,小姑孃舅舅現在的狀況並不好,可既然小姑娘這麼想去,那他就帶她去一次,免得她總惦記著。

等去過之後,她就會安下心來,乖乖在家待著了。

寧奕馳沒察覺到,他已經不知不覺地把小姑娘當成了鎮遠侯府的姑娘,覺得她就應該在鎮遠侯府裡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

他也沒意識到,等他帶著小姑娘找到舅舅,再想把人帶回來的想法似乎不太合理。

以前,寧奕馳和沈靈舟並不熟悉,他也從來沒有特别關注過小姑孃親人的情況。

所知道的那些訊息,無非是從侯爺和老夫人那裡偶爾聽到的。

可如今,寧奕馳覺得應該安排人手去瞭解一下。

小姑孃的叔叔那邊,他雖覺事出蹊蹺,可事關重大,他們不在朝中,一時半會的也查不清楚。

但小姑孃的舅舅那裡,倒是可以派人先走一趟,看具體是什麼情況,能不能暗中使使力,把他撈出來。

如果能趕在他帶小姑娘去之前把人撈出來,小姑娘想必會高興吧。

沈靈舟沒聽明白世子爺他老人家說的是帶她“去一趟舅舅家”,也不知道世子爺他老人家是打算還把她帶回來的。

一聽世子哥哥居然說要帶她去找舅舅,她一下抬起小腦袋,驚訝又驚喜地看著他。

寧奕馳伸手摸摸她頭上小揪揪:“你乖乖在家待著,過陣子忙完,哥哥帶你去福州府。”

得到了確認,沈靈舟彎著眼睛笑了,抱著小拳頭拱了拱,聲音奶奶的甜甜的:“謝哥哥!”

嗨呀,早知道世子哥哥這麼好說話,她偷跑什麼呀。

兩個人說好了,沈靈舟安下心來,又張羅著走:“舟舟回。”

“好,我送你。”想著自己接下來也有事要處理,寧奕馳點頭。

抱著小姑娘下榻,給她把粉色的小鞋子穿好,抱著她就要走。

沈靈舟伸手指了指榻上的粉色布兜:“兜兜。”

寧奕馳輕笑一聲。一個破布兜這麼寶貝,先前氣跑的時候也不忘拎上。

覺得好笑歸好笑,寧奕馳還是彎腰,把布兜撿起來,給小姑娘斜著挎好。

沈靈舟把狗狗放進去,空出兩隻手,摟住了寧奕馳的脖子。

見世子哥哥皮膚白白的,還很細膩,沈靈舟用剛摸過狗狗的小胖手,在他臉上摸了摸。

一瞬間,寧奕馳覺得,這破布兜還挺有用的。

等在外頭的常山見二人出來,忙拿著封信上前:“世子爺。”

寧奕馳點頭:“我很快回來。”

腿長步子大,寧奕馳抱著沈靈舟,沒一會兒就穿過後花園,把她送回了小院。

到了屋子門口,把小姑娘放在地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進去吧,晚飯我讓人送到你院來。”

“舟舟走嘍。”沈靈舟揮了揮小胖手,轉身進門:“菘菘,舟舟來了。”

見小姑娘毫不留戀地轉身就進了屋,連句哥哥都沒喊,寧奕馳輕輕搖了下頭,說了句“沒良心的小東西”,也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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菘藍正躺在榻上睡著,聽到沈靈舟的聲音,一下醒了過來,起身就要下地。

沈靈舟噔噔噔跑過去,伸手按住她:“菘菘躺。”

菘藍還是坐了起來,用好著的左手把小姑孃的布兜摘下來:“世子爺送姑娘回來的?”

沈靈舟點了點頭,問:“藥?”

菘藍點頭,笑著說:“先前大夫開了藥,常山叫人拿去廚房煎了送來,奴婢已經喝了。”

那就好。沈靈舟又伸手指了指菘藍吊著的右手:“疼?”

菘藍搖頭:“不疼,一點兒都不疼了,姑娘莫擔心。”

說不疼那都是騙人的,可菘藍不想讓她擔心,她就假裝信了好了。

沈靈舟避開菘藍的傷手,抱住她脖子,摸著她的頭,無聲安慰。

自家姑娘小小的一個人,自打好了之後,總是這麼懂事。菘藍鼻子一酸,紅了眼眶,單手抱著小姑娘:“姑娘對不住,這次是奴婢考慮不周了。”

她跟世子爺認了錯,可還沒跟姑娘認錯。

沈靈舟小手摸著菘藍的腦袋:“不怪菘菘,舟舟錯。”是她起了要走的念頭,又是她張羅的。

兩個人抱了一會兒,沈靈舟鬆開菘藍,坐在了榻上。

菘藍又說:“姑娘,好在這次有驚無險,日後,咱們就在侯府先住著,等過幾年,咱們再想法子去福州府可好?”

菘藍真的是嚇怕了。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要是姑娘有什麼閃失,她可怎麼有臉去見姑孃的孃親。

想著世子哥哥答應她的事,沈靈舟本想跟菘藍說一聲,可礙於她這三兩句也說不明白,也就懶得說了,隻是乖巧點頭。

見小姑娘放棄了偷跑的念頭,菘藍長舒了一口氣。又給沈靈舟把兩個人剩下的錢算了算。

雇鏢師,租馬車花費最多,買的那一大包吃食和零嘴也都浪費了,但好在剩下的銀票都還在,兩個包袱也都拿了回來。

一想到兩個被丟出車窗外的包袱,沈靈舟就困惑了。

那小變態看著那麼狠,眼看著當時就要殺了她們了,為什麼突然改主意了呢。

還有他怎麼會那麼好心的,還把她們的包袱還回來呢?

想了一會兒,沈靈舟也沒想明白,搖了搖頭不再想。

管他為什麼呢,人回來了,包袱也回來了,這就好了。

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會再見到那個小變態了。

想到這,沈靈舟又忍不住想,要是沒有遇到小變態搶車,世子哥哥追上她的時候,看她樂嗬嗬地坐在馬車上吃零嘴,會不會打她打得更狠?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呢。

哎,算了,都過去了,不想了。

菘藍愧疚地說:“姑娘,這陣子您的衣裳奴婢沒法給您洗了。”

沈靈舟住的院子,除了她和菘藍,還有兩個老實巴交得有些木訥的粗使丫鬟。

小院裡挑水擔柴,打掃衛生,養花種草這些粗活,都是這兩個粗使丫鬟在做。

菘藍隻管她和沈靈舟兩人的吃食,衣物。

原本衣裳也可以丟給粗使丫鬟去洗,可菘藍覺得自家姑孃的貼身衣物,還是她親自過手的好,就一直是她在做,她在洗。

原本當初,沈靈舟剛住進鎮遠侯府的時候,寧老夫人讓鄭夫人給她安排了不少伺候的人到這院子,婆子丫鬟的,加起來總共有十來個。

沈靈舟當時和寧正安定親時,本也沒刻意瞞著身世。

這門親事,還是鄭夫人極其引以為傲的,自然時不時地掛在嘴上提一提。

但凡鎮遠侯府待的久一點的下人,基本上都知道沈靈舟是京城正二品驃騎將軍—沈之淵的親侄女。

後來,沈靈舟的叔叔投敵的罪名定下,沈將軍在京城三族以內的親屬悉數被抓。

雖說隻是關押,並沒有立即問斬,但聖心難測,誰知道哪一天突然一道聖旨下來,全部拉出去砍了頭。

人心叵測,沈老夫人未雨綢繆,把沈靈舟院子裡所有的丫鬟婆子,送莊子的送莊子,嫁人的嫁人,全都遠遠的打發了。

後來又從外頭仔細挑了兩個沒有家人老實木訥的丫鬟買進來,放在了沈靈舟的院子裡使喚。

寧老夫人和鎮遠侯更是下了死命令,整個侯府上上下下不得談論沈靈舟的身世。

兩個人的打算是先避避風頭,過幾年這事徹底塵埃落定,沈靈舟也大了幾歲,再給她物色幾個可靠的小丫鬟放在身邊,讓菘藍帶著教。

是以,至今為止,院裡那兩個粗使丫鬟,都隻自以為沈靈舟是二公子寧正安的小童養媳,而不知她的真實身份。

兩個丫鬟老老實實,每天隻管乾活。見她們也不用催也不用喊,每天早早地就把小院該乾的活全都乾利索了,菘藍也不怎麼太過約束她們。

她們乾完活,到點就去侯府粗使下人統一吃飯的地去吃飯,吃完飯就待在西廂房裡,繡繡花,做做女紅。

她們見到沈靈舟,也隻是恭恭敬敬福身施禮,喊一聲姑娘,從不多嘴,也不想著套近乎。

有一次沈靈舟在院子裡玩的時候,看到一個丫鬟在拾掇花草,她走上前去,拉住那個丫鬟的手,準備和她拉拉家常。

可那丫鬟卻緊張得直結巴,“姑姑姑”了個半天,也沒喊出姑娘二字,還急出一腦門的汗。

沈靈舟怕自己跟小丫鬟在一起呆久了,她改天隻能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出蹦了,就放棄了找她們玩兒的念頭。

她看那兩個丫鬟乾活乾得都挺好的,洗個衣服肯定沒問題,於是拍著菘藍的手:“秋秋洗。”

兩個丫鬟,一個叫秋綠,一個叫秋紫,到沈靈舟這省事了,喊一個秋秋,全包括了。

菘藍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除了洗衣服這種需要兩隻手的,像給小姑娘穿衣服脫衣服,給她洗澡,哄她睡覺這些事兒,菘藍覺得她一隻手就可以完成,也不打算讓秋綠和秋紫進到正屋來。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聽門外有人敲門:“沈姑娘,菘藍姐姐,奴婢是春福。”

春福是老夫人院裡的一等丫鬟,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多年了。

“春福姐姐,快請進來。”菘藍應道,起身下了地。

菘藍把拎著包袱的春福迎進屋裡。春福對沈靈舟福身施禮:“沈姑娘,老夫人聽世子爺說菘藍姐姐不小心摔倒,手摔傷了,就讓我到這院來,這陣子幫著照應些,等菘藍姐姐手好利索了再回去。”

沈靈舟一聽,就知道是世子哥哥去找老夫人說的。

一想也行,畢竟秋綠和秋紫兩個人原本就有活計,也很忙的。

菘藍一個手,到底是不方便。她這邊就不說了,菘藍自己洗個澡換個衣裳什麼的,就很難。

沈靈舟點點頭:“好。”

春福打量了一眼菘藍頭上的傷和吊著的胳膊,心道,這傷可不大像世子爺說的,做活計的時候摔倒摔的。

不過春福並未多言,隻是拎著包袱,規規矩矩在那垂首站著,等著沈靈舟幫她安排住處。

沈靈舟看向菘藍:“菘菘?”

“是。”菘藍應道,隨即看向春福笑著說:“春福姐姐請跟我來。”

菘藍把春福帶出去,安排在了西廂房兩個秋住著的隔壁房間。等春福放下包袱,又帶著她回來。

沈靈舟想起那天給老夫人提雞湯的那個丫鬟,於是問了句:“春、喜?”

雞湯的事兒,還有沈靈舟的小灰狗被毒死了的事兒,老夫人屋裡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知情,但春福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老夫人派春喜去莊子上查賬去了。”

春喜是老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鬟,平時查賬這些事輪不到她,沈靈舟知道,春喜這是因為上次雞湯的事,被罰到莊子上去了。

哎。春喜也很冤枉,可她也犯了大意的錯。沈靈舟覺得,這些事她也不知道怎麼說。

見小姑娘似乎關心春喜,春福又忙道:“等過了秋,春喜就回府了。”

還能回來,那就好。以前很多次,老夫人接她過去玩,都是春喜來接的她。春喜一向規規矩矩的,有時候還幫著菘藍抱一下她。好歹是個熟人了,沈靈舟並不想春喜過得不好。

可是,奇怪的。

老夫人連春喜都趕到莊子上受罰去了,為什麼鄭夫人那裡卻毫無動靜?

再怎麼說,那個蠢得要命的鄭雲嫻是鄭夫人她孃家侄女,她乾出了謀害老夫人這麼大的壞事,鄭夫人這個當姑母的,就一點罰都不用受的嗎?

哪怕就算她沒有參與,也絲毫不知情,可人總是她這個當家主母帶進府裡的,沒管好,就是她最大的錯。

要是讓她來說,這個鄭夫人才是最最應該挨板子的。沈靈舟皺了皺小眉頭。

不過這些大人的事,她一個娃娃也管不了。

既然世子哥哥答應她會帶她去找舅舅,那在那之前,她就隻管吃吃喝喝好了。

想到吃吃喝喝,沈靈舟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她忙伸手捂住。

她這肚子裡頭,是裝了一隻豬吧,不然她怎麼那麼能吃的。

春福開口:“姑娘還沒吃飯吧,奴婢這就去提飯。”

沈靈舟擺擺小手:“哥哥送。”

春福沒太明白什麼意思,求助的看向菘藍。菘藍解釋道:“世子爺會把姑孃的飯菜送來。春福姐姐去提自己的飯就好。”

各個房中一等丫鬟的飯菜,在廚房也是統一做的,不過和粗使下人在固定地點用飯不同,都是各自提回去吃。

春福應是,退了出去。

春福剛走沒多久,常山就把沈靈舟的飯菜送了來。

沈靈舟又吃了個肚飽腰圓,吃完趴在榻上,一邊看著花花吃,一邊等菘藍吃,

等一人一狗都吃完,她就把花花抱起來,往自己小肩膀上一抗,拉著菘藍的手去院裡遛彎。

遛了好幾圈,覺得肚子沒那麼撐,也沒那麼鼓了,兩個人才回屋。

春福收拾了碗筷,已經把菘藍晚上的藥取了來,菘藍道謝,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汁直接一口灌了進去。

沈靈舟跪坐在椅子上,兩隻胳膊撐在桌子上,兩隻小胖手托著小臉蛋,見菘藍一臉痛苦,喝完還想作嘔,沈靈舟呲牙咧嘴小臉皺巴成了包子,跟她喝了藥一樣。

秋紫和秋綠兩個人提了幾桶冷水和熱水進來,把洗澡水準備好了。

見菘藍手不方便,春福上前想幫忙,卻被沈靈舟拒絕了。

大家都是姑娘,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可沈靈舟覺得,就她那一身的肉肉,除了她家菘菘,還是不要再讓其他人看到的好,怪丟人的呢。

在菘藍一隻手的幫助下,沈靈舟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換好裡衣,自己踩著小鞋子走到床邊爬了上去。

等菘藍也去洗澡,沈靈舟臉朝裡,背對著床邊坐著,把自己的小衣裳掀了起來。

伸著兩隻小胖手,在自己那圓滾滾的肚子上,肥嘟嘟的小胖腰上捏來捏去,捏來接去。

哎,舟舟不想做個小胖子,可舟舟餓啊!

---

世子爺寧奕馳剛吃過晚飯,喝了今日份湯藥,就被剛回府的鎮遠侯喊去了書房。

鎮遠侯寧淳,三十五歲,身材高大強壯,面容俊美。

穿著還未來得及換下的鎧甲,一身風塵仆仆,臉上鬍子拉碴,看著有些憔悴。

但要是沈靈舟在,肯定會說一句,帥大叔。

這位帥大叔現在臉色不大好看,鐵青鐵青,和世子爺生氣的時候如出一轍,有些瘮人。

肉眼可見,鎮遠侯此刻在生氣。

因為他的好大兒寧奕馳違抗了他的命令,沒等他到,在烏欒寨上就膽大包天提前動手。

雖說戰績不錯,大部分該抓的都抓了,該殺的也都殺了,為禍多年卻久攻不下的烏欒寨總算被剿滅。

可他一番拷問下來,卻發現,山寨上最可疑的兩個外來之人跑掉了。

當然,他生氣還有其他原因。

他精心訓練的精兵死了兩個,那些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心痛。

侯府的侍衛也重傷幾個,就連他那忤逆不孝的好大兒身上也被箭矢所傷。

而這些損傷,如果聽從他的命令,等到他到再動手,完全可以避免。

聽說射箭那人箭術刁鑽,要不是那混蛋小子一身好武藝,反應機敏,怕是就要交代在那山寨之上了。

他是想叫他老子給他收屍去嗎?混賬東西,真真是氣死他了。

等會兒那個逆子來了,他一定要狠狠踹他兩腳。

鎮遠侯越想越氣,越想越氣,抬起手正想拍桌子,屋外就傳來了侍從的稟報:“侯爺,世子爺來了。”

“讓他滾進來。”鎮遠侯舉著巴掌怒吼,等穿著一身月白錦袍看起來乾淨儒雅的寧奕馳一邁進門,他一巴掌就重重拍在了桌上。

隻聽“哢”一聲,上好的,卻帶著幾條裂紋的紫檀木桌子就那麼,又裂開了一條縫。

這是父子倆常見的相處模式,寧奕馳已見怪不怪。

他神色如常,腳步未停,走到桌前一步之處,拱手對朝他怒目而視的鎮遠侯施禮,喊了一聲:“父親。”

鎮遠侯正準備張口訓斥,可一聽到“父親”,就愣住了。

什麼玩意兒?父親?他居然喊的是父親,而不是侯爺?

這混賬東西有多少年沒喊他父親了?每次見面都是“侯爺”“侯爺”,冷冰冰的毫無感情,宛如面對一個陌生人,聽得直叫他心寒。

鎮遠侯臉色緩了緩,隨即冷哼一聲:“我爬進棺材之前,居然能從世子爺口裡聽到一句‘父親’,這太陽可真打西邊出來了。怎麼,犯了錯,怕捱揍,跑我這賣乖來了?”

寧奕馳默了默,再次拱了拱手,才說道:“並非。隻是兒子突然覺得,養孩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養孩子,你懂個屁的養孩子!”鎮遠侯又拍了下桌子,斥道。

嘴上雖這麼說,可侯爺那張鬍子拉碴的臉上卻笑逐顏開,宛如春日燦爛陽光下開了花的仙人掌,又俊,又紮眼。

世子爺隻是最近帶孩子感觸頗深,再遇到侯爺爹,情不自禁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的種種溫馨時刻。

那時候他還小,孃親還在,侯爺爹經常會把他架在脖子上,舉過頭頂,教他練武,帶他騎馬……

隻是後來孃親慘死,一切就都變了。從那以後,他就沒喊過他爹了。

如今見到侯爺鬍子老長,一臉疲憊,他突然發現,侯爺也會老。

罷了,既然侯爺這麼在意稱呼一事,那他就喊幾句吧。免得回頭等他老了,進了棺材,死不瞑目。

冷心冷性的世子爺,破天荒感性一回。卻不知,讓他免去了一頓好踹。

鎮遠侯寧淳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自己這突然抽風的好大兒,突然站了起來,繞過桌子。

寧奕馳以為他又要動手,下意識挪動腳尖,準備在侯爺抬腳的時候,像以前那樣,飛速撤走。

可沒想到,侯爺竟然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八仙桌邊的椅子上坐了:“兒子,來,跟爹嘮嘮嗑。”

寧奕馳被弄得一愣一愣。

父子倆坐在兩張椅子上說著話,如果忽略到隔在中間的那個桌子,可謂促膝長談。

大半個時辰過後,父子倆就山寨上發生的事情彼此交換了意見。

寧奕馳也解釋了自己為何提前行動,又為何提前下山,以及下山之後發現沈靈舟不見,追出去找,並把發現是從山上逃出來的兩個山匪劫持了小姑孃的馬車等事都講了。

鎮遠侯聽到小姑娘居然帶著一個丫鬟就敢往外跑,黑著臉一拍桌子:“夫人呢?夫人管著後院,兒媳婦兒都跑了,她不知道?”

寧奕馳知道,侯爺剛回府匆匆去見了祖母一面,就喊了他到書房來,估計還沒人跟他說侯府最近發生的事。

見侯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寧奕馳猜到,祖母肯定也還沒來得及提。

寧奕馳沉默了片刻,起身,拱手:“父親,舟舟已經和二弟退了親,不再是您兒媳婦兒了。”

在鎮遠侯錯愕震驚的目光下,寧奕馳把鎮遠侯府最近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從五公子甯浩閒欺負小姑娘吃狗食,到後面小姑娘捱餓,再到後面鄭夫人孃家侄女企圖毒害老夫人意外毒死了小姑孃的狗,再到老夫人給小姑娘做主退了婚,言簡意賅,客觀冷靜地說了一遍。

鎮遠侯漆黑著臉,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猛地握拳砸碎了椅子扶手,隨後起身,腳步匆匆往外走,咬牙切齒:“毒婦!”

寧奕馳站在門口靜靜看著,直到侯爺的背影消失,他才抬腳往外走,語氣淡淡的:“常山,喊一句‘父親’,也沒什麼難的。”

常山答:“本就沒什麼難的,這麼些年,就是您太犟。”

寧奕馳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原來,告狀的感覺,還挺好。”

聲音太輕,常山沒聽清,問:“世子爺,您說什麼?”

寧奕馳:“我說小姑娘最近越來越會告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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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遠侯正院,鎮遠侯寧淳邁著大步,臉色鐵青,氣勢洶洶就進了門。

鄭夫人忙驚喜迎了上來:“侯爺,剛才就聽說你回府了,我還算著還得好一會兒才能回來,怎麼這麼快的?”

“都給老子滾出去!”鎮遠侯衝著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震天怒吼,臉上的鬍子跟著顫了顫。

丫鬟婆子們嚇得一哆嗦,急忙放下手裡的活,退了出去。翡翠走在最後,還體貼地把門關好了,隨後把眾人往遠了趕。

鄭夫人回想最近發生的事,心中不安,強撐著笑臉上前去挽鎮遠侯的手:“侯爺,許久不曾回來,您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進門就大發脾氣?”

鎮遠侯抬手,一巴掌抽在鄭夫人臉上,抽得她臉一偏,嘴角出了血。

鎮遠侯指著鄭夫人怒罵:“毒婦!狼心狗肺的東西,還有臉問我怎麼了?我娘都差點兒被你害死了!還有我寧淳救命恩人的獨女,放在我們家裡養著,就是讓你們母子欺負的?當我死了是嗎?”

鎮遠侯雖為武將,脾氣有些暴躁,可他在家從來不打女人。

鄭夫人跟了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他動手,還是打在她自己身上,頓時覺得顏面儘失。

可也真的嚇到,捂著臉就哭著認錯:“侯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鎮遠侯氣得哆嗦,抬手指向門口:“你給我滾,立馬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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