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關於男女主的劇情能隨便瞎胡搞,關於惠安大長公主的卻絕對不行。
因為惠安大長公主,是端容公主除了皇帝甘霖之外,僅有的或許能夠哄回來的親人了。
甘瓊英七月十五燒紙的時候,應了端容要照顧她的親人,她承諾的是甘霖,可是甘瓊英根據端容的一部分記憶,知道每一年惠安大長公主的壽宴,她都提前好久到處蒐羅合適的禮物,大費周折,挖空心思。
她沒有親自登門為大長公主賀壽過,卻絕對不是還在記恨大長公主什麼,隻是她不敢。
端容公主惡名纏身,她連自己,連自己所愛的人,都無法護住,她怎麼敢再有更多的親人?
她的所作所為不可能停止,她一旦停止,隻要金川和荊西聯合,南召國破,甘霖必死。
而哪怕荊西和金川不聯合,攝政王和荊西王一旦勾連,那甘霖這個傀儡皇帝,也會很快失去利用價值。
甘瓊英看這本書的時候,隻覺得端容公主喪心病狂,完全是咬住女主角溫雪玲不放,見不得她有一點點好一樣,恨不得將她所有姻緣全都絞碎。
隻不過端容不知道,這世界是一本書,而她是書中可恨又可笑的惡毒女配。
女主角偏偏是溫雪玲。
溫雪玲註定要有的男人是真多啊,多到來個絞餡機一鍋都絞不下。
端容的橫衝直撞,變成了這一鍋肉餡的香菜蔥花油鹽醬醋,最後溫雪玲和她的男人們和和美美包了餃子,一家人整整齊齊。
端容卻連最愛的人性命都沒有保住。
而真的成了端容,甘瓊英才明白,溫雪玲代表的就是荊西王。
這世界在小說的視角,看似那麼荒唐,卻在融入這個世界之後,發現一切都是那麼合乎常理。
溫雪玲來到皇城,並不是擇選什麼能夠托付終身的如意郎君,而是代表荊西王的狼子野心,以聯姻來尋求合作,要將南召的皇權氏族攪和成一攤渾水。
而一旦水渾起來,誰都想摸金鑾殿上最大的那條魚。
那端容心愛的小孩,她的甘霖怎麼辦呢?
他甚至沒有自保的能力。
所以端容公主隻能瘋,隻能無所不用其極的破壞荊西和所有人的聯盟。
但她又不敢真的殺死溫雪玲,激怒荊西王。
所以她也隻能以一種自傷自毀,自我墮落的方式,毀了自己來炸開這一攤渾水。
這樣的情況之下,要她如何去找回昔年疼愛她的姨母,把姨母拉入她孤注一擲,註定粉身碎骨的“船”嗎?
她隻能遠遠地看著,念著。
離大長公主遠些,便是至少不會讓她受自己牽連,晚節不保的唯一方式。
甘瓊英在大太陽下面,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沒疼。
七月十五之後,甘瓊英的心口沒有再疼過了。
但是她此刻有些心酸。
是為端容。
為一個被她占據了軀體,感同身受過愛恨,卻與她素未謀面的靈魂。
甘瓊英按著心口,昏昏沉沉地在大太陽下面在心裡說:“公主,别怕。”
看我怎麼把人給你哄的團團轉。
不知道過了多久,甘瓊英覺得自己已經被曬得變成了一條嘎嘣脆的鹹魚乾。
她再次聽到了從屋子裡出來的腳步聲。
無眉姑姑和一個端著餐盤的婢女走來,甘瓊英抬眼看過去,擠出了一個虛弱的笑。
無眉姑姑微微傾身,端起餐盤上的玉碗,遞給甘瓊英道:“許多年不做,不知還合不合公主的口味。”
甘瓊英眼睛都直了,倒不是她和真的端容一樣,愛喝酸梅湯,實在是這天氣太熱,她快脫水了,這就是及時雨啊!
“謝謝姑姑,”甘瓊英一雙眼溢位感激,感謝這碗湯的及時,她雙手接過,笑嘻嘻道,“您還是為我做了。”
大長公主也沒有那麼心冷。
那雙眼裡的狡黠一如當年,無眉很難不為之動容,曾幾何時,她也是疼愛過端容的。
無眉姑姑聲音放軟一些道:“日頭大,公主還是請回吧,很快便到晚上,宴席之上,大長公主一定會去的。”
這便是大長公主仍舊不肯見她的意思,讓她不要執著。
甘瓊英隻是笑,將那碗酸梅湯咕嘟咕嘟喝光,嘴角還掛著幾滴,她抬頭時,眸子裡溢滿少女的天真。
“我再等等,”甘瓊英稍微站直了身子說,“許久沒見了,宴席上喧鬨,我想和姨母……道個歉。”
無眉姑姑沒想到甘瓊英這麼直白,唇動了一下,欲言又止,但最後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又一次回了殿內。
盛夏七月的太陽毒辣,庭院中也無風經過,甘瓊英有些體力不支,汗如雨下,裡衣潮濕的都能擰出水了。
甘瓊英腳發酸,脖子也痛,頭更是暈,她的一張小臉通紅,鬢角也被汗水浸濕。
但是甘瓊英仰頭看了一眼刺目烈陽,甚至還嫌這日頭不夠毒,天氣不夠惡劣。
如果是雨天,最好是暴雨,像瓜爾佳氏被打死的那天那麼大就好了。
到時候她被淋成落湯雞,鬢髮散亂不堪,才好唱一出浪子回頭的苦情戲。
甘瓊英想著想著笑了笑,算是苦中作樂。
但是屋裡的大長公主可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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