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如滿月,心亂如麻,魂不守舍,又不敢在這個時候給甘瓊英添亂,隻好兀自魂不守舍,自然就忘記了讓甘瓊英添衣服的事情。
此刻落在屋脊之上,影一半摟著她壓低了她的脊背,做下壓動作時,跟著他們來的侍衛和影衛便全都蟄伏在黑夜的屋脊之上,今夜恰好星月全無,若不是武藝高強,根本無人能發現他們的所在。
甘瓊英扶著屋脊,順著影一的視線朝下面看。
這時候下面的院子水榭之中,有個侍從湊到了鐘離正真耳邊說:“主子,方才有人敲門。”
“誰?”
“不知道,等我們的人去開門的時候,門外空無一人。” 鐘離正真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的屬下退下去,他則是從桌邊站起來,手中抓著一把長劍,慢慢走到了他面前跪著的一排人面前。
“你還有人?”長劍抵在了身邊最近一個人的脖子上,這人的脖子霎時間就見了血。
但是他表情木訥冰冷,隻是微微側頭,感知到了他身後不遠處的屋脊上面確實有人,卻沒有開口和麪前人說。
他的人已經全都死了,一夜的突襲,到如今就剩下他和身邊跪著的這兩個親信。
“哥哥,别這樣。”水榭之中,跪在桌子邊上的一個隻身著一身寢衣的男子哀切的聲音傳來。
他從桌邊上爬出來,爬到了持劍男子的腳邊:“哥哥,他跟了我好多年了,隻是誤會了你,想要救我而已,别殺他。”
甘瓊英一看到一身白衣散著長髮的人爬出來,第一反應便是衝下去,鐘離正真真是不想活了,竟敢如此對待驪驊!
但是很快,就在甘瓊英脊背都直起來,要被影一帶著衝下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她看清了那個在地上爬著的人的臉。
因為相隔的距離有點遠,甘瓊英並沒有第一時間看清這個人的樣子。
可哪怕是相隔有些遠,她也能在看清那人的臉之後,斷定他不是驪驊。
而是……鐘離正真。
那……那個穿著金川質子獸紋袍,束著金川發誓,拿著刀正抵著那一排跪著的人的脖子上的……是誰?
甘瓊英抬手壓住了影一要動的肩背,喉嚨像是堵死了一樣,努力了半天,都沒能順利嚥下一口口水。
甘瓊英的脖子像是壞掉的窗軸,咯吱咯吱地轉了半圈,順著跪地的鐘離正真,看向了那個持刀的人。
水榭旁邊燈影搖晃,水燈泛著一點紅色,朦朧地映照在那一張微微偏過頭的俊美面容之上。
哪怕是隔著這麼遠,甘瓊英也能一眼便認出那日夜與她同床共枕,纏綿不休的輪廓。
那是——驪驊。
穿著金川質子服,束著金川髮式,在金川質子的府邸,卻讓金川質子在地上爬的……驪驊。
甘瓊英的雙眼像是被同時插入了匕首,眼球的疼痛像是擴散的蛛網,呈放射狀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臟,近乎讓她的心臟驟停。
甘瓊英死死瞪著眼睛,一眨也不肯眨動,生怕是自己沒有看清楚,是自己看走了眼。
夜風捲來的冰涼如同冷水一般,淹沒了她的全身。周身激起一層層的細小戰栗,像是在不斷地提醒著她眼前這一幕的真實。
那是驪驊。
她帶著人打算哪怕殺了金川的質子,今夜一定也要救出來的驪驊。
甘瓊英不合時宜地想起,那一次她看到驪驊騎馬向她而來,兜帽落下後他也是梳著金川的髮式。
後來她陷入端容前世無法自拔的噩夢,從沒有也不願意去細想。
那一夜的驪驊,為何要束著那樣的頭髮回來,加之驪驊一個多月沒有去過的商會……甘瓊英迅速拚湊出了一個她從不肯相信,也不敢去深想的現實。
驪驊是男主角。
他會取代鐘離正真,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嗜血殘殺……成為那個前世同端容公主不死不休的死敵,成為那個活活放火燒死甘霖,逼得端容公主節節敗退,不惜以身體獻祭,召喚惡鬼俯身的——男主角。
怎麼會呢?
怎麼會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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