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爾芙偏頭看一眼薑小麗,一手搭在袁偉至肩膀上,懶洋洋說:“這個我不喜歡,你給嫂子吧。我現在就想吃香辣口,給爸爸重新剝一個唄。”
袁偉至笑罵一句:“論挑嘴隻服你。”當真又把那隻蝦撈起來,回頭往薑小麗碗裡放,“你看小狗多懂事!”
薑小麗死命咬著唇,牙齒陷進去,唇肉一片白。
話題轉到一直低頭看手機的駱朗身上。有個染黃頭髮的找他敬酒:“學神從小到大神格不破,太牛逼了。賞小弟一個面子,讓我沾沾光,保佑我今年順利過四級。”
駱朗微蹙了下眉頭,在一片吵嚷中平靜回道:“抱歉,我開車,不喝酒。”
黃毛又說了幾次,駱朗神情愈加冷淡,沒有起身,更是碰都沒有碰一下酒杯。
黃毛下不來台,張嘴罵罵咧咧,雖然不敢點名道姓,卻一聽就知道是說誰。眾人慢慢安靜下來,臉色各異地聽著。
“……給臉不要臉……裝逼遭雷劈……”
袁偉至一臉煞氣就要起身,駱朗卻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摻和。他起身拉開椅子,朝滿座人頷首:“我有點事先走,你們慢慢聊。”
黃毛看他要走,酒氣上湧,膽色更壯,指著他罵:“你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你老子在廠裡鬼搗日欺,好好的一個廠子怎麼會虧損?你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裝逼開得起x6,這錢不是你老子從廠裡倒騰出來的,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駱朗回身,手插在褲袋裡,眸光冰冷。
包間裡安靜得跟沒人似的,溫度瞬時下降了兩度。
袁偉至不顧薑小麗攔著,衝到黃毛眼前,手指幾乎捱到他鼻子:“媽的,給臉不要臉,你tm還給老子蹬鼻子上臉了?我兄弟買房買車,一分一厘都是自己賺的,跟咱們那破廠子有什麼關係?”
黃毛見在場眾人都沒有出聲,明顯都不信袁偉至的話,膽氣壯了些,冷笑道:“袁哥你這話騙小孩呢?駱朗他再神,也就是個學生,他從哪裡去賺這樣的大錢?”
袁偉至正要說話,有人扯他胳膊,把他往一邊兒拉。他回過頭,是程爾芙。
少女一頭短髮零散,眼眸裡透著凶狠戾氣,跟清麗的容貌形成強烈反差。
她轉著手裡的啤酒瓶,眼睛盯著那人,慢悠悠說:“兩年前,你還在咱們那山旮旯裡泡妞的時候,坦布運河堵了一個月,天天上新聞頭條。h大的老師受托帶了一個團隊過去,處理索賠事務,駱朗就是隨團助理。這起案子下來,律師費上億,駱朗分個百來萬,有什麼問題?”
黃毛楞了一會兒,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就算有這麼一起案子,怎麼會隨便找一個在校學生?再說,你tm又不是h大的,你甚至都不在g市,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連駱朗都詫異地看著程爾芙。
這件事他隻跟袁偉至說過,那還是因為袁偉至家裡出事,急著用錢,他借錢給他的時候說的。程爾芙怎麼會知道?
袁偉至跟她說了?他們平時經常聯絡?
難怪程爾芙來h市,找的是袁偉至。也難怪從沒見過程爾芙的薑小麗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駱朗似乎明白了什麼。
程爾芙嗤笑一聲:“隨便找一個學生?你tm看清楚,這是駱朗,就算咱們子弟校裡,也是十幾年才出一個的學神,他是隨便一個學生嗎?你敢在這裡滿嘴冒蛆汙衊駱叔,你敢不敢回去老家說半個字?不用别人,就你自家爹孃,都能把你往死裡打。要不是駱叔苦苦支撐這麼些年,咱們那廠子早就被關停並轉,還能趕上現在的好日子?你還能拿著廠裡的補貼來這裡混文憑?你脖子上那玩意兒莫不是個擺設?”
她眼裡閃過狠色,一甩手臂,隨手就把拎著的啤酒瓶砸人腦袋上。
黃毛後退兩步,捂臉慘叫,血珠子從腦門上淌下來。
現場一片混亂。
程爾芙撇撇嘴,拍了拍手,聲音帶著絲漫不經心:“哦,原來是真的豬腦子,不是擺設啊。”
回頭朝駱朗和袁偉至打招呼:“兄弟,撤吧!”
滿屋子人眼睜睜看著程爾芙恍若無事地走出去,袁偉至緊隨其後。
薑小麗手足無措地站起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著走。
今天這頓飯說好是袁偉至請客,袁偉至的錢都交給她管著。現在袁偉至跟程爾芙走了,一句交代也沒有,這帳還付不付?被程爾芙打傷的人還管不管?
餘下的人看薑小麗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彼此交換個眼神。
就有人皮笑肉不笑地上前問:“嫂子,你看今天這個情況,袁哥怎樣也該出點醫藥費吧?至少,把人家的自考入學介紹費退回去?”
薑小麗張張嘴,卻無話可說。
袁偉至賺人頭費的事情,哪怕這夥自考生剛來的時候不知道。現在都已經在學校混了一兩年,哪個不是心裡透亮?自己被賣豬崽,自然是有些不爽的。
這會兒就藉機拿他這個“女朋友”開刀。
“薑小麗,你怎麼還不走?”
薑小麗喜出望外地扭頭。包間門口,一個高瘦男子站在那裡,是駱朗去而複返。
他朝她點點頭,看一眼屋裡陸續閉嘴的眾人。
“我已經結過帳,沒吃飽的,可以留下來慢慢吃。”他目光落在黃毛那道三寸來長的傷口上,淡淡道:“你對我父親有任何意見,歡迎實名舉報。但在私下場合散播不實言論,導致他人聲譽受損的,我有權告你毀謗侵權。”
他聲音仍如最開始一樣平靜,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屋內卻再次安靜下來,沒人再說話。
連黃毛都不再吭聲。
他們的父輩都在一個偏遠山區的軍工廠。作為特殊年代三線建設的孑遺,廠子經曆過波瀾壯闊的輝煌,也在市場經濟氾濫的年代艱難求生。
駱朗的父親畢業於名校,自願投身艱苦地方為國家效力,年紀輕輕就評上高工。後來轉行政崗位,為了應對國家政策轉型,適應新的國家安全形勢需要,又要給廠子裡老老少少的前途命運考慮,可謂殫精竭慮,鞠躬儘瘁。廠子上下都看在眼裡,對這個老廠長十分服氣。
黃毛年少無知,在酒桌上怎麼口嗨都可以,卻不敢回老家公然宣之於口。
薑小麗走出飯店大門,看到先出來的那兩個人在駱朗車邊斜靠著。一人手裡拿著罐啤酒,邊喝邊聊,笑容似在發光。
不知說到什麼高興的事,兩人舉起易拉罐高高碰杯。
程爾芙仰頭喝了一大口,唇邊沾了些泡沫。
她臉小,眉眼也清淡,唇瓣卻肉肉的,豐潤水紅,白沫沾在唇角,看去十分招眼。
袁偉至空著的那隻手就這樣伸過去,替她擦去唇角那抹白。
看似大剌剌的、粗魯的動作,碰到少女的臉蛋時,卻忽然溫柔。
程爾芙側臉看他,兩人似乎被按了慢動作鍵,時間停滯。
薑小麗站在十來步開外,渾身發冷。
駱朗從她身後走過去,他看了眼臉色發白的薑小麗,小心遮去眼底的同情。
“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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