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樹高舉著罈子就衝進來了,虎生生地往桌上放,顧小寧又從大罈子裡細心地夾出來醃製好的白菜葉子,又在菜板上,整整齊齊地切成小塊,再妥善放到小罈子裡,然後用布包包好,自己背一個,顧懷樹背一個。
顧小寧牽著顧小荷的手去了阿孃的屋,阿孃坐在炕上,手裡做著針線,人看起來很消瘦,時不時傳出來幾聲咳嗽聲,聽到動靜,忙抬起頭來,路上當心,衣服都穿暖了,還有......遇到那些嘴巴不把門的人說的話,别當回事!咱們該怎麼過怎麼過!
阿孃,别擔心,我才不會把那些不相乾的人說的話放在心上,我和樹兒出門了,衣服也都穿暖了,别擔心,中午大哥回來了,告訴大哥,新摘回來的白菜就放地上别動,等我回來我自己弄,傍晚之前,我和樹兒一定回來。
顧小寧笑嗬嗬的,她一笑起來,眼睛和彎月似的,明朗如春風,非常令人舒心。
程梅咳了兩聲,說好,看著顧小寧穿著顧懷樹的衣裳,頭上還戴了頂帽子,活脫脫像個小子,又想起前頭錢家那回事,忍不住又心裡歎息,她家小寧生的這樣嬌俏,可卻遇上那樣的事,以後還怎麼嫁出去。
不由的,她心裡又多埋怨了顧良一番。
今天是自顧小寧嫁給錢老頭不成後第一次出門,十多天過去了,這青頭村關於那事的閒話卻還沒停歇,所以,她打算拉著懷樹走小路,繞過大多數人,然後出村往鎮上去。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
姐弟兩還沒躥入小路,就遇到了村裡頭嘴巴嘴碎的周寡婦和陳家嬸子拿著洗衣桶從河邊回來。
眼前的一幕,是熟悉的,依稀上輩子也發生過。
呀,這不是顧家那小閨女麼?周寡婦是哪兒有熱鬨看便湊哪兒,這眼尖的一看到顧小寧就幾乎是一晃眼就到她跟前了,還一伸手,拿那粗糙又有力的手拽住了顧小寧的胳膊。
顧小寧如今才十歲,又長期營養不良,細胳膊細腿的,哪裡能抵得過這周寡婦的粗勁兒,她感覺自己的胳膊這會兒肯定青了,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周寡婦說道,長得是挺俊俏,怪不得那錢家老頭兒非要了這丫頭。
我聽說,這丫頭才十歲,成親那天在錢家也是待了大半天的,然後說是死了被丟出來,估計早就被那錢家老爺給......聽說那錢家老爺就是喜歡那麼小的。
哎,這麼小的丫頭,這清白就沒了,以後也嫁不了人了,咱村子裡還有誰會要她啊!
可不是麼,做好人家丫頭都要檢查身體的,不是黃花丫頭不要,倒貼都不要。
這顧家這麼窮,還生了三個兒子,本來想著能靠著這大閨女拿上一筆彩禮給兒子娶媳婦呢,現在啊,就隻得靠那小的了。
那顧良賣女又反悔,以後誰還敢借給他家裡東西啊,反悔不還怎麼辦?
嗬嗬嗬嗬嗬~~
周寡婦挎著桶子,和陳家嬸子就站在顧小寧和顧懷樹面前,毫不避諱地對著她指指點點,那眼神,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彷彿不把那些噁心的話丟到顧小寧身上就是委屈了自己一樣。
那種人,顧小寧明白的,就是見不得别人好,這周寡婦做寡婦二十多年了,為了尖酸刻薄,很不好相與,上輩子,她敬她是長輩,忍著,如今,她又怎麼會忍?
顧小寧瞧著周寡婦和陳家嬸子看著自己的眼中的幸災樂禍的模樣,卻是笑了,眉眼彎彎,但恰好因此看不出她眼底裡的神情,周大娘,陳家嬸子聽說你們這二十幾年相了不少人家,可沒有一戶人家看上你門呢。
你......你......你個小丫頭片子要不要臉啊!周寡婦和陳家嬸子一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覺得自己竟然被個十歲的女娃子鄙夷了,這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擱!
尤其是周寡婦,她都這把歲數了,孩子都沒有,這陳家婆娘好歹有個如花似玉的閨女,以後閨女嫁得好了,後半生就有福了,可她什麼都沒有,這樣想著,就越來越生氣了。
顧小寧奇道,我當然要我的臉了,畢竟我長得好看,難道周大娘不要臉?
周寡婦,......
陳家嬸子見顧小寧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隻盯著她看,一時沒說話。
哼!我阿姐長得這樣好看當然要臉了!將來隻有狀元郎才能配得上我阿姐的!我姐可不像周大娘,又黑又胖又醜還嘴碎!顧懷樹拉著顧小寧的手,一張小臉拉著,對著周寡婦特别不客氣,維護起自家阿姐來不帶半點吝嗇的。
這,這可真是大青天的做白日夢呢!周寡婦看著面前瞪著自己的顧懷樹,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哼!阿姐,我們走!顧懷樹才不覺得這是做白日夢,也不想搭理周寡婦,直接拉著顧小寧的手往前跑。
顧小寧也依著顧懷樹,對著周寡婦嗬嗬笑了一下,直接不搭理她,繞過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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