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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湛沒有想過會在那樣的場景之下重新見到阿姐。

收到阿姐的信件之時，他倍感詫異，心中雖然有一分苦悶，可更多的卻是欣喜。

宮中定然還是有阿姐熟識且極為親近的心腹，要不然那封信，也不會夾雜在那堆奏摺出現在他面前。

阿姐約他在正陽門外的三福客棧家相見。

東方湛記得這裡。

年幼的時候，他經常吃不飽飯，阿姐將他領回公主府後帶他吃的第一頓飯，就是在這三福客棧。

阿姐的字跡他認識。

所以他屏退左右，讓他們守在三福客棧門口，而他孤身一人進了客棧。

還是三樓的那個位置。

五個饅頭，一碗冷牛肉，一盤花生米，一碟桂花酥。

東方湛看到三樓房間裡的粗布背影之時，刹那間有些淚眼朦朧，心中百感交集。

他往上走。

一步一步。

在這客棧裡還有其他的客人，他今日也穿的尋常，所以和其他人沒有太大區别。

東方湛進入房間。

那道身影緩緩給對面的茶盞之上注滿一杯茶。

東方湛站定，不敢移動。

眼前之人緩緩回頭。

對著他輕輕一笑。

那一刻。

東方湛才敢確定，是阿姐回來了，如今，她就坐在自己面前。

“好久不見，阿湛——”

她盈盈一笑。

“從宮裡趕來路途還是有些遠的，看你這氣色，定是又沒有吃早飯，來，先吃塊桂花酥墊墊肚子吧。”

鳳卿卿纖纖細手拾起碟中的糕點，遞向東方湛。

東方湛回以一笑，伸手接過桂花酥，放在嘴裡輕輕一咬，酥軟可口，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味道。

阿姐不在身邊這一年多，他也來過幾次三福客棧，點了不少桂花酥，隻是那時候的桂花酥，食之無味，如今看來，是因為少了阿姐的陪伴。

“阿姐——”

東方湛的聲音有些哽咽。

鳳卿卿從容淡定。

“阿湛如今長大了，能夠為我大周撐起一片天了，可不再是當初那個頑劣不堪，東竄西竄的小猴頭了。”

東方湛擾了擾頭。

露出的笑容燦爛了許多。

與阿姐待在一起。

她總是三言兩語就能將那壓抑且枯燥的氣氛變得親和起來。

飯桌之上的東西簡簡單單，沒有大魚大肉，隻是過往食客經常吃的那種三五小菜。

可東方湛卻覺得，這勝過皇宮內一切的美味佳肴。

與阿姐相處的這段時間，東方湛從一開始的拘謹很快的迴歸成以前那個愛笑愛說話的阿湛，他眉飛色舞的說著大周這一年多來發生的事，說他為阿姐又平定了那些蠻荒之地，講賦稅雖然降低了許多，可國庫與過往的幾十年相比卻是充盈了不少。

在鳳卿卿面前，那個沉穩的大周攝政王，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小弟弟。

他像一個拚命表現自己，希望在阿姐面前交上一份滿意答卷的學生。

鳳卿卿安靜的聽著東方湛說完那些話，期間不住的點點頭。

到了後來。

東方湛說的儘興，方才停了下來。

“我早就知道阿湛會是一個好皇帝。”

“阿湛，你做得很好。”

東方湛頓住，最後鑒定的道：“不，我做得還不夠好，比起阿姐以一己之力，不費一兵一卒平定九郡十二州來，我做的不過是爾爾，阿姐，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對嗎？”

鳳卿卿輕輕飲了一口眼前的茶。

她認真的看向東方湛。

兩人視線交彙。

鳳卿卿真誠無比。

“阿湛，我不喜歡皇宮的生活。”

“可阿姐你有帝王之能，你能將大周治理得極好。”

“你會做得比我更好，我這心性，在皇宮待久了，於國於民於己，都不好。”

“阿姐，你是真的不願……”

“不願。”

雖然東方湛不捨，可鳳卿卿還是看得出來，自己的這個回答，讓他鬆了一口氣。

“阿姐，我敬你一杯酒吧。”

“阿湛，我已經不飲酒了。”

“阿姐……”

“我想要拜托阿湛一件事。”

“什麼事？”

……

鳳卿卿將其中利害關係都與東方湛說了一個遍，東方湛從一開始的眉頭緊鎖，到最後眉心舒展。

“我還以為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阿姐儘管放心將母皇交給我，我會照顧好她。”

“阿湛，多謝了。”

兩人再沒有多話。

鳳卿卿將一寫有地址的紙條遞給了東方湛，起身，拿起桌上的帷帽戴在頭上，便要離去。

“阿姐——”

東方湛連忙起身喚住鳳卿卿。

她也停住。

“阿姐，無論什麼時候，不管你身在何地，你要記住，我——東方湛，永遠都是你最親的親人。隻要你想回來，大周的皇位，就隻能是你的。”

鳳卿卿微微一笑。

沒有回頭。

“阿湛你放心，我既給出去的東西，就斷然不會有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