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

兩年稍縱即逝。

本來以為舉國安康的皇帝老兒，已到了六十。

他大宴天下，百官趕到盛京城，為其祝壽賀禮。

酒過三巡，鎮國大將軍送皇帝回行宮，沿路走來，百花齊放，皇帝老兒心情大好。

隻不過。

越往前走，才發現禦花園內竟無半個禁衛軍。

大部分都是近衛護甲隊的人。

皇帝驚醒，此時扶著他的，是其心腹李公公，他覺得難受，趴在一旁嘔吐，容昊眉頭輕皺，往後退了半步，極為嫌棄。

李公公趕緊上前，替皇帝清理完汙穢之物後，便轉回先前他們離開的宮殿，說是去取點醒酒湯藥過來。

容昊點頭。

李公公離去之後，容昊讓人架著皇帝老兒回了行宮。

到了宮殿之時，大門猛然關上。

皇帝老兒的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

而後，從殿內的四面八方，湧現出了不少熟人面孔。

南侯雲驍。

丞相容良。

太尉容彥。

……

宮殿正前方，是鎮國將軍容昊。

看這陣勢，皇帝老兒大概明白一二。

“皇上，喝酒誤事，您這般不加節製，才會導致中風癱瘓。”

“朕身體好得很，爾等休要……”

容昊大步向前，猛然揪起皇帝衣領，嚇得其雙目圓睜，大氣都不敢喘。

“雲天明，你究竟把我阿孃怎麼了？”

“我阿孃做錯了什麼？她不過是鳳霞村一位婦人罷了，竟也使得你這般朝堂聖上親自派暗衛絞殺？”

“你們說什麼？朕……”皇帝還想裝糊塗。

容彥此時拔出身側一把利劍，直指皇帝。

“皇上最好實話實說，你當初將我阿孃的屍身葬於何處，容彥一介文人，這手拿慣了戎筆，可不太能掌控這兵器的力度，若是不小心傷了龍體，就怪不得容彥了。”

逼宮。

出乎意料的逼宮。

皇帝老兒往四處一掃，那些人看他的目光，皆是恨透了他。

他突然笑了。

身為帝王這麼多年，他明白，不管接下來他如何懺悔，也逃不過這些人的怒火，他們做出了這樣的舉動，接下來自己就不會有什麼善了結局。

這麼一想。

皇帝老兒直起身，他衣袖一擺，走到主位，坐了上去。

“朕沒想到，這些年來，朕給了你們榮華富貴，卻抵不過一個婦人對你們的幾年撫養。”

“榮華富貴？雲天明，這話你也說得出口？那鎮國將軍的名號，是我大哥用命在前衝陣廝殺，不畏生死贏來的，我大哥忠心耿耿，一心想著報效安懷國，可是他得到的是什麼？是你三番兩次的派人去邊塞暗殺。”

皇帝眼眸灰暗。

功高震主，他所做種種，不過是為了平衡君塵之間的權力罷了。

“就算朕在此事上對不住大將軍，可是丞相，你别忘了，你的官職，可是受了朕的提拔。”

“區區丞相，你以為我會在意？雲天明，我當初之所以願意為官，便是因為我阿孃勸我用一己之力，儘量幫百姓伸冤，我戰戰兢兢，晨昏定省，自認從未出錯，你多年藉口打壓我之事，我都不在意，可你不該動了我阿孃，若是沒有我阿孃，我們兄妹幾人，一開始都活不下來。”

“若是不要這丞相一官可換回我阿孃的話，我現在都可拱手相讓。”

容良步步向前。

以往眉間的溫潤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仇恨狂怒。

“不過是個婦人罷了，據朕所知，她又不是你們親生母親，死了便死了，你們竟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以自身前途做賭，劍走偏鋒。”

這話。

再一次成功的激怒兄弟幾人。

“生而未養，斷指可還。”

“生而養之，斷頭可還。”

“養而未生，百世難還。”

誰放棄孩子都可以過上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生活。

當年阿孃也可如此，更何況，她並非他們親生母親，對他們沒有本來義務。

她本可以放棄兄妹幾人拖油瓶，過上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她寧願放棄自由，也要守護這幾個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孩子，光是這一點，容家兄妹幾人，便是用幾世，都還不清。

容彥手中的劍一揮，皇帝的黃袍便被割破，再深一厘，便要傷其血肉。

看來這容家第三子，並不像他表面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孱弱。

可能是幾兄弟眼裡的痛恨太過滲人，皇帝老兒知道自己退無可退。

所幸破罐子破摔。

“當年所參與此事的暗衛已經全部自裁，朕確實不知道你們孃親所葬之地。”

“雲驍，你與朕乃有血親，你也要反嗎？”

聽聞此話，一直隱於黑暗之中的雲驍抿嘴一笑，撥開眾人，緩緩走上前來。